和唐主席的交談，讓張一凡看到了差距，自己與石桌對麵的人就像兩個世界的人。什麽叫水平？什麽叫上位者？什麽叫揮灑自如？談話的主題始終被對方掌握著，自己幾乎沒說幾句話。

仿佛沒一句話涉及到具體的事，但是，又仿佛句句話都涉及到國家、人民，張一凡一直沒弄明白唐主席來的目的，直到唐主席微笑著說時候不早了，自己也該回去了的時候，張一凡仍然懵懵懂懂的。

張一凡自問水平雖然有限，但好歹也當了那麽多年的教師，而且自己現在的身份也不同了，當然不會因為對方的身份是主席就心虛，就膽怯，但是，這次談話，張一凡確確實實的摸不清頭腦，國家領導的講話太深奧了，思索起來太費事了。送唐主席離開的那一刻，在飛艇旁，張一凡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唐主席，你這次來見我，究竟是為了什麽？”

唐主席意味深長地笑笑，不不，應該是老謀深算地笑笑說：“張老師青年才俊，前途似錦啊。”

張一凡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目送著唐主席離開，回到飛艇上坐下來，細細地回憶一遍談話的內容，還是沒懂明白唐主席來的目的。看來自己就沒有搞政治的頭腦，政治家的思維太複雜了，算了，管他是什麽目的呢，張一凡聳聳肩，不再去想唐主席的目的。

可是武司令他們還是沒有過來，看看時間，大洋彼岸的那邊又要開始新的一天，還是再過去一趟，到M國的其他幾個州看看。

臨近M國沿海的時候，楊陽和李修潔都來到飛艇上，圍在大屏幕前。飛艇飛快地越過喀斯卡特山脈接著向東飛去，地表及地下的一切都出現在屏幕上，張一凡配合著智腦解說著圖象。

M國肯定是早有準備了，地麵不論是城鎮，還是大城市，都沒有看到殘垣斷壁的景象，也沒有大群的變異生物出現。偶爾，屏幕上會出現幾個零星的紅點，但也不成氣候，三個人都沒有掩飾臉上的驚訝，一直到紐約，地麵的變異生物才多了些，僅僅是多了些，絕對沒有對人類形成威脅。

一路上，可見幾座火山在噴射著濃煙，那是噴發後還沒有完全停止的活火山，看來，M國科技也沒有那麽逆天，他們隻控製了喀斯卡特山脈火山的爆發。

但是，M國的情況仍然太好了些，除了寒冷和黑暗，他們的生活幾乎與光明時代沒什麽差距，大多數人生活在地下城市裏，地下城是現代化的，還能見到人工培育的大片農田。地上也有人類，讓張一凡想起科幻電影中的貧民窟和黑社會，也許吧，也許地上生活的人都是原本貧民窟的人？

張一凡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好笑，可還是會抑製不住地這麽想，仿佛不把M國想得壞些心裏就不舒服一樣。

根本不用觀察太久，看到了M國的北部，就等於看到了全國，北部這樣有規劃，有秩序，南部雖然大，但也不會差到哪去。張一凡靠在椅背上，看看表，已經在M國的上空盤旋了2個小時了，也該回去了。

歸途三個人幾乎沒有交流，李修潔捧著筆記本坐在飛艇的後邊頭都沒有抬一下，楊陽也是如此，張一凡研究著最新的資料，智腦還要再複製幾份。

張一凡本想直接回到京城，省得武司令找上來自己還得回去，可是轉念又一想，自己在京城等著，那幫人別再以為自己上趕著，算了，等他們找上來再說吧，微一猶豫，飛艇飛回格林景苑。

李修潔忙著研究資料，沒有注意到飛艇停下來，楊陽好像累了的樣子，合上筆記本在閉目養神，張一凡忽然有種想找人好好說說話的感覺，可是，看著同在飛艇上的兩個人，張一凡想到的卻是許文強。

雖然許文強消失才短短的幾天，但張一凡卻感到像過去了很久，空間內，再沒有人等著自己，隻等著自己，不論他懷著什麽目的。

意識不由自主飄進空間，那堆石頭的最高處空空的，沒有人微笑地等著自己，沒有人幫助自己回答自己的問題，也沒有人挪揄地看著自己。

無聲地歎口氣，張一凡的意識重新回到飛艇，兩個人都沒有覺察張一凡已經離開了幾秒的時間。張一凡對著李修潔說道：“李指導員，我要休息了，我送你回安全島吧。”

李修潔點點頭隻說了“好”字，然後合上了筆記本，眼前的景物一花，再看，正好在安全島自己居住的房子旁。

這一說話，楊陽張開了眼，張一凡遲疑了一下，問道：“楊，你在哪睡？”

楊陽開始給自己的筆記本關機，然後慢吞吞地說：“隨便。”

張一凡盯著楊陽，不由地有些生氣，隨便？你就是說想回到綠島上，我還能強迫你不曾？原來，你竟是已經厭煩了和我在一起。張一凡忍不住想問問楊陽，自己究竟哪裏做得不對，他要這般躲著自己，回避自己？一瞬間，眼前飄過小周老師的笑顏，難道，你真的是為了她嗎？

楊陽慢吞吞地合上筆記本，然後就坐在椅子上，低著頭，半張著眼睛，麵無表情，張一凡壓壓心裏的火氣，試探地問道：“你是不是想回綠島？”

楊陽有些不耐煩：“看了這些東西，腦袋裏有些亂。你知道我不是搞軍事的，我不懂這些，現在腦袋有些沉。”說著，伸出右手按按太陽穴。

張一凡歎口氣：“我也不是搞軍事的，楊，咱倆很久沒在一起說說話了，咱們說會兒話？”

楊陽一動不動，也沒有答話。

張一凡皺下眉，還是耐著性子說：“楊，行不？”

半天，楊陽還是保持著他的姿勢，頭都沒抬地說：“我這不是聽著呢嗎？你說啊。”

宛如一盆冷水迎頭澆下來，張一凡的心瞬間涼了，原來，連說會兒話，他都不願意了。張一凡呆呆地看著楊陽，不知道自己該將他送回綠島，還是該生氣地質問。

“唉！”楊陽歎口氣，站起來，把筆記本放下，伸手將飛艇後部隱藏的床打開，鋪上，脫下外衣，躺下，始終沒有看向張一凡。躺下後，翻了個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才說：“我先睡了。”飛艇後部的燈暗下來。

張一凡盯著暗處的楊陽的身影看了一會，默默地轉過頭，為什麽會是這樣？身後傳來楊陽的聲音：“你也早點睡吧。”過了一會，綿長的呼吸聲傳來，楊陽睡著了。

張一凡默默地坐著，兩眼盯著飛艇的前部，頭腦裏一片空白。

習慣性的，張一凡5點就醒了，耳邊的呼吸聲提醒著自己，楊陽就在身邊，張一凡沒有動，意念飄進空間。整理了一會將要發出去的各種東西，張一凡坐在許文強慣常坐著的位置上，打量著空間。

幾天下來，空間的時間和外界的時間基本一致了，誤差不過十幾分鍾，張一凡對此也無可奈何，自己總要有進到空間的時候，比如說現在，自己一進來，好容易誤差的十幾分鍾，很快就會延長。

安全島和綠島一樣，還沉浸在寂靜中，但是，仔細掃描，張一凡還是看到安全島上的一個房間亮著燈光。視線透過牆壁看過去，是李修潔，他仿佛一夜未眠，還在筆記本前，邊看，邊在旁邊的紙上記著什麽。

張一凡打量一下房間，房間裏隻有李修潔一人，上下鋪的床都空著，應該是房間裏的人躲出去了。視線停留在李修潔的臉上，他的眼睛還是炯炯有神的樣子，臉上不見一絲疲乏的神色。

默默地停留了一會，張一凡移開了視線，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些？M國不會那麽快地打過來，他還要讓變異生物先把各個國家的力量消耗一陣，他的飛碟並沒有時常光顧我們，衛星上，也沒有發現飛艇的存在。武司令他們並不像想象的那樣著急，唐主席的態度自己也看不明白，自己是不是不該這樣著急？

自己並不想得到什麽權勢，那些軍事上的事就讓武司令他們操心去，是否該多花點時間在家人身上？自從空間真正地為自己所用，自己就忙碌了許多，和楊陽在一起的時間少了許多，有時候，一天連麵都見不到，見到後，談的又都是外麵變異生物，楊陽對自己冷談，自己也有不對的地方吧。

張一凡胡思亂想了一會，空間內漸漸地亮了起來，張一凡回到飛艇上。

睡不著了，張一凡爬起來，小心地沒有驚動楊陽，過了一會，楊陽也醒了，愣愣地坐了一會，精神了些，自顧地穿好衣服說：“把我送回去，我要洗漱。”

張一凡張張嘴，又合上，心念一動，楊陽的身影出現在綠島上。張一凡將意念收回，把飛艇的床收好，任飛艇自動過濾著空氣。

楊陽都沒有問自己一句什麽時候休息的，張一凡默默地坐下，忿忿地想著：他憑什麽這麽對自己？如果沒有自己，他現在的日子能這麽悠閑嗎？沒有自己，他和他的哥哥們能生活得無憂無慮，這麽自在嗎？

驀地，張一凡一驚，自己怎麽會出現這種想法？自己不是那種施恩圖報的人啊？張一凡默默地考慮著，一點點回憶著，難道，是自己也變了嗎？是因為自己有了空間，有了生殺大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