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應達說出這句話的幾秒後, 旁聽的魈感知到風元素力的波動。
他抬頭望向上空,看到疾馳而來的車輦,此處是岩王帝君處理政務的地方, 屬於禁區,就算是仙人, 在無緊急事態時, 也不能隨意在高空飛行。
能這般不顧及規矩,在高空肆意飛行的存在,在璃月屈指可數。
魈很快想到不久前見過的煉金之魔神貝莉斯特。
“那是雲海之主的車。”彌怒很快肯定了魈的猜想, 他驚詫於為什麽雲海之主會這麽快得到消息。
所有夜叉中, 彌怒是對仙家事物和分工最為了解的, 根據他得到的信息, 煉金之魔神貝莉斯特主管的是創造與研發, 並不怎麽參與璃月行政事務上的管理。
不過魔神之間很可能有秘法,好用來分享傳遞消息。
想到這點,彌怒不好再揣測下去, 他和其他的幾位夜叉目送車輦飛遠。
在這一刻夜叉們嗅到了紛爭的氣息。
在車上貝莉斯特滿心焦急,剛剛得到奧羅巴斯淹沒村莊的情報後, 她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貝莉斯特知道奧羅巴斯特立獨行, 但她沒想過對方會做出這種事。
這使得她當即推掉所有事,趕緊來和摩拉克斯商量。
魔神戰爭進行到這個階段, 奧羅巴斯的所作所為,足以成為挑起新一輪爭鬥的導火索。
因此貝莉斯特必須盡快知道摩拉克斯的看法,以及他的處理方式。
“雲海之主,您怎麽來了。”守在門前的是腰間掛著風係神之眼的男人, 看到貝莉斯特他很驚訝。
“帝君在裏麵嗎。”貝莉斯特直接問道。
男人一看貝莉斯特這樣子, 立刻明白發生大事, 他立刻收起那副輕鬆的模樣嚴肅道,“帝君在裏麵,甘雨小姐和留雲借風真君剛剛進去。”
“我知道了。”說完貝莉斯特跨進門檻,她不介意甘雨和留雲借風真君在裏麵,反正奧羅巴斯水淹村莊的事很快就會在仙人和璃月高層中傳開,誰知道的早誰知道的晚根本無所謂。
剛進入摩拉克斯處理政務的大殿,貝莉斯特便感受壓抑。
這代表摩拉克斯心情不好。
“貝莉斯特大人。”甘雨注意到身後的氣息,她轉過頭,看著同樣麵色凝重的貝莉斯特,她想了想,向摩拉克斯告辭。
臨走前甘雨還拉走了留雲借風真君,“師傅我們走吧。”
留雲借風真君先看貝莉斯特又看摩拉克斯,最終搖了搖頭,與甘雨一同離去。
整個大殿裏隻留下貝莉斯特和不知在想什麽的摩拉克斯。
貝莉斯特麵對老神在在的摩拉克斯有些不知怎麽開口。
在來的路上她想了一堆話,但看摩拉克斯這幅冷靜的樣子,貝莉斯特反倒說不出來了。
“奧羅巴斯的事情。”貝莉斯特吞吞吐吐的問,“你怎麽看?”
貝莉斯特沒有先說她的想法,因為她感覺自己的想法與諸多仙人大概是相反的。
平心而論,貝莉斯特不太想在現在掀起魔神間的爭鬥。
夢之魔神的殘骸還未處理完,再加上封印八虯的那場戰鬥中,摩拉克斯作為戰鬥主力牽製住包括漩渦之魔神奧賽爾在內的大部分海族,這其實消耗了他不少力量。
雖說璃月除了摩拉克斯還有她和馬科修斯,在加上常年值守層岩巨淵的若陀,不讓摩拉克斯上場,他們和奧羅巴斯打起來很難說會輸。
但這樣造成的影響肯定還會存在,比如最直觀的,如果奧羅巴斯要死戰,她和若陀還有馬科修斯沒辦法隻能誅殺了他,那奧羅巴斯死後造成的汙染要比夢之魔神大的太多。
夢之魔神的力量寄托在夢裏,現實中沒那麽強,她的殘留遺恨處理起來相對簡單。
然而奧羅巴斯可不一樣,他傾瀉的力量足以毀掉大部分土地。
“今日下午,我正想與你們討論關於奧羅巴斯與契約的事情。”摩拉克斯的話打斷了貝莉斯特的思考,將她從自己的世界中拉出來。
“先前我從羅霄那裏聽到奧羅巴斯的行事,他所庇護的村莊是奧賽爾的信徒,但那個村莊在璃月之內,經過考慮,我認為奧羅巴斯為那些人類提供的庇護不應當算作違犯契約。”做出沉思的狀態,摩拉克斯有些無奈。
貝莉斯特沉默半響,試探性的問,“帝君你是想說,你也不想挑起爭端?”
保護身為璃月子民的大海信徒,這兩個身份表示奧羅巴斯的行為根本不是出於地域與信仰,僅是單純的實施庇護。
點頭,摩拉克斯回答,“是的,我所擁有的契約權能提示著我,奧羅巴斯確實違約,但我不這樣認為,所以才請你們來,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正是因此摩拉克斯才召集盟友,他會說出自己的想法,來讓他人評判。
契約的形式與內容從來不是一成不變,而是增增減減時刻在變化,摩拉克斯從不頑固的按照教條行事。
得到答案的貝莉斯特很頭疼,要是換個時間點她會鬆一口氣,然而事到如今,摩拉克斯想開也沒用了。
貝莉斯特接著歎氣,既然摩拉克斯和她的想法一樣,那她也不用多顧忌。
“就我而言,目前我也不太想和奧羅巴斯發生正麵衝突,因為就算璃月贏了,也是慘勝。”頓了頓她繼續道,“奧羅巴斯實力強大,無論是成功擊殺還是封印,都會對環境產生很大的影響,而且現在與他爭鬥還會再度削弱我們的力量。”
貝莉斯特說完又提出了自己想到的解決方法,“我想先安撫住眾仙和璃月子民,接著派人和奧羅巴斯談一談,問他為何這樣做,盡量和平解決。”
“無論是何種理由,奧羅巴斯都毀掉了他在天衡山上立下的契約。”
摩拉克斯提醒完補充,“假如他願離開璃月,我不會出手阻攔。”
這可以說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我明白。”貝莉斯特不會說讓摩拉克斯去原諒,因為她都做不到原諒何求他人。
貝莉斯特覺得,無論那些人做了什麽,令奧羅巴斯再氣憤,他都不能把村莊淹沒啊。
人類犯錯自有律法來懲罰,奧羅巴斯就算是魔神,以個人意誌代替律法在璃月也是不被允許的。
“若陀與奧羅巴斯有幾分交情,等他下午來,請他去問吧。”摩拉克斯很快選出談判的人選。
貝莉斯特覺得可以若陀和奧羅巴斯挺熟悉。
“那我跟著若陀一起去。”貝莉斯特思量片刻決定也過去,那樣萬一若陀和奧羅巴斯意見不合打起來,她還能勸架或者幫忙。
摩拉克斯沒有阻止貝莉斯特,畢竟談判應當有個見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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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紫亮色的雷電轟然落下,白蛇盤踞在高處,對著下方完全被水淹沒的村鎮,他的臉上擺出厭惡的表情。
奧羅巴斯回想起先前他庇護這群將無辜者投入大海的人類,感覺如吃錯東西一般惡心。
大雨伴隨著雷聲,奧羅巴斯調轉尾巴的方向,更多的閃電劈下來。
在雷暴聲中,奧羅巴斯回憶起那名在狂風中努力要救了同伴性命的少年。
那名少年竟然因一個無聊的原因,被他救下來的人扔進大海,就為祭祀所謂海神。
更可笑的事,村子裏的人類都默認了這個做法,沒有一人出來阻攔。
這使得他對那些忘恩負義和冷眼旁觀的人類感到失望。
如果這就是摩拉克斯要庇護的子民,那奧羅巴斯都要懷疑起摩拉克斯對愛人的理解是不是哪裏出了問題。
那些魔神到底是對人類過於放縱。奧羅巴斯吐著蛇信,像這種愚鈍不知深淺的人類,作為君主的摩拉克斯應當給予他們教導,讓他們擺正信仰,而不是任由他們做出愚行。
當然奧羅巴斯同樣沒有忘記海族。
要不是寒濁領著一群魔物過來鬧事,村子裏的人類就不會產生恐懼,進而造成一連串的悲劇。
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奧羅巴斯在這個想法誕生後的刹那,突然明白魔神戰爭進行的意義。
每個魔神都在貫徹自身對愛人之詞的理解,權利和信仰,不過是理念勝利後的附贈品。
說到底魔神戰爭是魔神們為實現自身所認定的道義而戰鬥。
奧羅巴斯產生想清楚後,他開始不再認同摩拉克斯的愛人之道。
作為被信仰的神,摩拉克斯應該為人類鋪墊策劃好未來的命運,而不是放任子民隨意發展。
放任自流會釀成很多悲劇,人類無法預知到未來,他們隻能看到眼前。
即使最聰慧的智者,也逃不過庸碌之人的迫害。
奧羅巴斯在暴風驟雨中沉思很久,最終他看向因雨水而被鏈接起來的海與天邊界。
這個場景很像他遇見那名少年的時候。
年輕的人類拉動船帆,他沒有恐慌更沒有祈禱神明的幫助,反而是與自然的偉力做著抗爭。
這份勇氣令遊**的白蛇停下,麵對這樣勇敢的人類,奧羅巴斯自認應給他應得的獎勵。
所以他救下了那一船人。
奧羅巴斯也不知自己會在少年身邊停留多久,魔神的生命太長,凡人的一生對他們來說僅是一瞬。
也許等少年成為普通人的那天,奧羅巴斯就會離開,就像他之前做過的那樣。
過去的奧羅巴斯總認為,當敢於挑戰他,或者經受住應急磨難的人,當他們過上簡單卻又幸福的人生的時候,就是神明退場的時候。
可如今奧羅巴斯在見識過人類的不知好歹以後,他懷疑過去他遇見的人中,有多少結局和這個少年一樣。
那些人在生命的最後會向他祈禱嗎?
奧羅巴斯不知道,他沒有領地,沒有真正的子民,更不在意那些人類的禱告聲。
懷疑如同滾雪球一般越來越大,在幾聲驚雷過後,奧羅巴斯立下決心,他要取代摩拉克斯,成為這地上的君主。
如此他才能聽到身懷勇氣之人的不甘與祈願,讓庸才無法在世間橫行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