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下的玉石很快產生效果, 與整個天衡山開始共鳴。

邱隘跳遠了些,旁人或許不知道,但他很清楚, 天衡山內有很多空洞,那都是當年采礦的遺留。

雖然如今璃月的礦石主要來自於層岩巨淵,但是當年整個天衡山可是在摩拉克斯的默許下,山體內基本上被挖空了。

“以前我還幫忙指導過。”邱隘感受著岩元素力的振動, 關於過去的回憶浮現出來,當初他和那些礦工一起走遍了天衡山內的所有的礦道, 就算是現在讓他去走, 他都能說出每個岔路口後麵藏著何種珍奇礦物。

不過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 彼時他還對整個世界感興趣。等離開璃月, 他看過世間凡景, 推測出這繁華背後的真相以後, 他覺得自己對凡間的留戀是那麽可笑。

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從魔神到凡人, 全部無一例外。

就像提線木偶,按照既定的劇本演出。

邱隘抬頭看向被認為是不可仰望,不可攀登的天空島,他輕蔑的一笑。

不知道接下來的慘劇與鬥爭, 能否讓那位高高在上的執政滿意。

在海上與奧羅巴斯纏鬥的摩拉克斯最先感知到元素力的波動, 他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奧羅巴斯抓住了破綻, 但卻被摩拉克斯很快擋住。

必須快點結束。

摩拉克斯確實不想封印奧羅巴斯,他雖與這位魔神性格不合,可他始終相信奧羅巴斯沒有惡意, 不然也不會在最初創建聯盟時請他來做見證者。

調動更多的岩元素力, 巨大的岩槍以極快的速度衝向渾身閃著電光的大蛇。

奧羅巴斯看見摩拉克斯動真格了, 他有些興奮,但同時也感受到不同尋常。

金色的雷光憑空引出,粉碎了岩槍,但很快岩元素力形成囚籠,帶有壓迫感的力量硬生生將奧羅巴斯壓入海底。

在岩元素囚籠中的奧羅巴斯很快找到應對方法。

他釋放細微的元素力,與岩元素力結合,形成結晶一層層將其快速瓦解。

紫色的晶體從水中浮現,就在奧羅巴斯要掙脫時,天星再度降臨,它砸碎了本就不牢固的岩牢,尖銳的岩石碎屑紮透了白色的鱗片。

若是這時候摩拉克斯降下更多的岩槍,奧羅巴斯短時間內將再沒有還手之力。

令奧羅巴斯意外的是,接下來摩拉克斯沒有再行動。

很快閃電從海中升騰而出,白色的大蛇衝出水麵,這次他沒有在看到對手,而在他的麵前,一座大山正在緩緩的倒下。

“這是怎麽回事。”奧羅巴斯意識到不對勁。

為了防止傷到璃月的子民,他特意把戰場選在罕有人煙的大海上,這裏不可能波及到天衡山。

奧羅巴斯在忽然間明白了什麽,這使得他的心瞬間沉下去。

不再多耽誤,奧羅巴斯變為人類的形態,急速朝著的岸邊前進。

此時的璃月全部是呼喊與叫嚷聲,人們看著因岩元素共鳴而根基不穩的天衡山在傾斜。

山倒的恐慌在城中蔓延。

即使千岩軍盡力維持秩序也無濟於事,麵對崩塌的天衡山,沒有人能不感到害怕。

“怎麽回事?天衡山怎麽可能會塌?”留雲借風真君與其他仙人在城市上方結出大陣,擋住了從山上落下的巨石,她低頭看到甘雨正在帶總務司的人在奔走,幫助那些凡人。

看到這一幕她有個想法,這孩子確實長大了。

城內洞天福地的入口,萍正在協助千岩軍組織人類進到裏麵避難,這是他們目前唯一想到躲避山體倒塌的方法,不過這需要時間,而萍不知道他們的時間夠不夠。

萍聽到孩子們的哭聲,她轉過頭看見一名抱著貓的女孩。

“快把她帶進去。”萍顧不得去安慰小孩,而是讓千岩軍趕緊把這個大概是和父母走失的孩子送到洞天內。

“城內的洞天裏容納不了那麽多凡人。”削月築陽真君從天上飛來,雖然這麽多年來,為防止災害和魔神戰爭的波及,璃月周圍建造的洞天數量足夠,但是每個洞天裏承載人類的數量是有限的。

在旁邊的把持秩序千岩軍頭領聽到這裏思考幾秒後做出決斷,“那讓孩子們先躲進去。”

“大人跑得快,還能去城外的洞天躲避,城裏的先讓孩子進去。”

萍和削月築陽真君同時楞了一下,他們沒想到這位千岩軍會提出這樣的主意。

正當萍要提醒其他人會不會反對時,那名千岩軍頭領堅定說道,“仙人們放心,不會有凡人反對。”

沒有人會和孩子搶奪生存的機會。

“好。”削月築陽真君同意了,不過他沒有讓這名千岩軍頭領擔責任,而是自己下了命令,“傳令下去,城內洞天留給孩子以及攜帶幼兒的婦孺,其他青壯年,在千岩軍的護送下去城外洞天躲避。”

千岩軍頭領立刻領命,召來傳令兵,把任務下達下去。

等了幾分鍾,削月築陽真君確定沒人鬧事以後,皺起的眉頭才舒展幾分。

“岩王爺來了!”

伴隨著這一聲,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下來。

與此同時,白虎與地龍一上一下緊隨著在雲彩裏的飛龍。

恐慌的氣氛在摩拉克斯歸來後馬上得到了緩解。

“帝君回來了,但是……”削月築陽真君和其他的凡人不同,他沒有鬆一口氣,更沒有慶幸,而是更加的擔心。

最近經曆了幾場大戰,封印八虯,誅殺夢之魔神,再到今日,如此連續密集的作戰,就算是岩王帝君摩拉克斯也會吃不消,即使在子民眼中他從來都不會乏累疲憊。

削月築陽真君趕緊飛到天上,這時他發現維持陣法的真君中少了一位,“移霄導天真君哪去了?”

“他說自己能有阻止山塌的辦法,便出去了。” 理水疊山真君抽空回答,“我問過什麽方法,他說太長了不好解釋。”

“他那樣愛逞威風的家夥居然沒說?”和移霄導天真君十分熟悉的削月築陽真君當即感到不對勁。

此時傾塌的天衡山下,摩拉克斯終於見到了昔日的友人,對方用一種戲謔的目光上下打量他。

而若陀和貝莉斯特已然衝過去試圖阻擋以前為璃月子民提供庇護的大山。

但以他們兩個的權能,一時半會也想不住怎麽終結這場災難,若陀想直接把天衡山震入地下,可一經提出就被同樣的焦急的貝莉斯特否決。

“這樣的話,引發大地震,到時候就不是山倒不倒的問題!”貝莉斯特驅動元素力,讓地下的岩漿湧出,看看能不能讓山體下陷,然後她很快發現,山的根基是穩的,是有東西讓充滿空洞的山體搖晃,使其引發傾斜。

也正因此,天衡山才沒有一下子倒下來。

“要先取出造成天衡山搖晃的東西。”貝莉斯特說完和若陀交換了一個眼神,這裏最了解石頭的除了摩拉克斯隻有若陀。

若陀明白用意以後沒有多說,跳入了崩塌的山中。

貝莉斯特則是結出陣法,用以克製山體的震動。

即使那個讓天衡山晃動的東西取出來,山仍然有塌陷的風險。貝莉斯特如此想著咬咬牙,在陣法結出的同時,岩漿在地下沸騰,融毀的石基硬生生讓天衡山下陷十幾公分。

貝莉斯特進行了精準的計算,雖然天衡山的下陷也引發了不小的震動,但並不算太嚴重,至少沒有若陀要直接把山震入地下來的嚴重。

貝莉斯特苦中作樂,她想祈禱讓自己撐過這次突如其來的危機,可是她不知道該對誰去祈禱,按照這個世界的規則,她本來就是神明。

邱隘在高空笑看著守護璃月的魔神和龍王焦頭爛額,這幅場景顯然取悅了他。

“你的盟友在努力啊,那摩拉克斯你要怎麽做?現在你的力量不足以支撐召喚那些岩槍石柱,來支撐住這個山體。”邱隘感歎般的說,“不如以身托付如何,對於魔神來說,為子民而死足夠悲壯了。”

他根本不等摩拉克斯回答,就自顧自的說道,“你說這也是你命運的一環嗎?你說天上的那位看到這一幕會作何感想。”

這次應不應是摩拉克斯命運的中終點,邱隘不知道,但他由衷希望,在既定的命譜中,他幫摩拉克斯從本應成為塵世執政的命運中跳了出來,給了他不同的結局。

什麽海族璃月,什麽塵世執政,在邱隘眼中都不重要,能打破命運,才是他所想要。

摩拉克斯沒有理會邱隘,他壓抑住要出手的衝動。

先前的契約讓他隻要先出手必會受到反噬,這對本來力量就接近枯竭他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苦笑一下,摩拉克斯清楚其實就算沒有奧羅巴斯這次的挑戰,他同樣無法如往常般撐起這座山。

先前的戰役過於連續,讓他根本沒有恢複的時間。

即使再不同意,摩拉克斯也不得不承認邱隘算對了一點,那就是他確實隻有以身撐起天衡山這條路。

邱隘更是自知現在沒誰會騰出手揍他,所以肆無忌憚的接著說。

“魔神愛人的本性,對於你們本就是無所謂的約束,看看奧羅巴斯,因為頓悟了愛人之意,便決定參與進鬥爭中,哪怕他根本沒有與人類長時間相處過。”邱隘搖搖頭,“魔神啊,都是被愛人兩個字束縛的可憐蟲。”

“來吧,摩拉克斯讓我看看你的決心。”說到這裏邱隘想到什麽,“對了,這枚搖動天衡山的玉石還是你贈與我。”

他想要觀察摩拉克斯聽到這些話的反應,但遺憾的是道道驚雷落下,逼的他不得不躲避。

邱隘艱難的躲開突如其來的雷暴,轉頭他瞧見從海上趕來的奧羅巴斯。

“真掃興。”邱隘的笑容消失了,不過他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成功,雖然中間經曆了很多曲折,但好在人類的愚昧和夢之魔神的莽撞幫助了他。

在夢之魔神被封印後,本來他都要放棄奧羅巴斯這步棋,但誰知道那些人把少年獻祭,導致奧羅巴斯震怒,最後他竟領悟愛人之意,想去參與進魔神之間的鬥爭,真真正正的為人類提供庇護。

雖然奧羅巴斯當前根本不清楚,為人類提供想要的庇護是何等困難的一件事。

而得到這個消息的邱隘真覺得是天助我也。

麵對憤怒異常的奧羅巴斯,邱隘在逃走前留了一句,“所以我說的沒錯,奧羅巴斯連你這般自在的魔神,也逃脫不了注定的命運。”

然而就在邱隘遺憾看不到最想要的畫麵時,一頭黑鹿從山野中衝出來,它頭上金色的角不停的變大,身形也漸漸的變為金色的石頭。

這怎麽可能!

要走的邱隘驚駭,仙人怎麽可能有這種力量!?

本準備將自身化為山岩支撐天衡山的摩拉克斯的動作被黑鹿出現打斷,在黑鹿的背上坐著一名身負長刀的凡人。

邱隘不知,璃月的信仰之力並非和海族一樣,集中於魔神之手,這份來自子民的力量被分給了所有的仙人。

被稱為移霄導天真君的黑鹿,他的神位是最早在仙殿離被供奉的。

如今以身為石,正是移霄導天真君的回饋。

閉上眼在最後一刻,他想到從人間百姓那裏聽到的話,以身行大義,不畏死也。

今生他對得起帝君的信任,對得起黎民的信仰。

在他背上的凡人跳下來,她眼中滿是淚花,按照與黑鹿的約定,她用能斬斷山岩的長刀,劈向世間最堅硬之物。

刀刃應聲斷裂。

鹿角脫離黑鹿的身體定格在瞬間,天衡山支撐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