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中的宮殿內處理好最後一份文件, 寒濁鎮定地走出快要坍塌的房間,在門口他再次看到的是混亂的景象,那些追隨奧賽爾的魔物紛紛亂作一團。

在不久前, 一枚威力不算太大的炸彈從海上落下,直直砸向奧賽爾的隱匿之處。

這裏的很多魔物都在先前那場失敗的戰鬥見過炸彈, 所以這次看到它以後立刻不知所措, 感覺自己要完了。

在這種心理下再想組織登陸作戰基本上是不可能。

“寒濁大人, 您想想辦法吧!”其中一隻魔物見到寒濁出來, 馬上向他求救,這段時間跋掣不在, 漩渦之魔神躲進海淵中修養,海族內真正管事的魔物就是寒濁。

可以說他現在的權利,比當初的八虯還要大。

寒濁沉默半響, 他想到奧羅巴斯提到的一個地方, 於是冷靜提議, “你們可以去暗之外海。”據說那裏是連魔神都不願意涉足, 在天空島視線範圍外的區域, 隻要逃到那裏,就不會被摩拉克斯抓住。

這個提議並沒有安撫到魔物, 不知道暗之外海在哪的魔物滿臉的茫然, 知道則是要崩潰。

“去哪種地方還不如被摩拉克斯封印!”有魔物大喊, 暗之外海根本不適應生存。

“等會, 寒濁大人你是要去那裏嗎?”反應過來的魔物品味著這句話。

寒濁稍作思考, 順勢點頭, “是, 我要去暗之外海躲避, 保留力量, 等跋掣大人回來,再與她一同複興海族,尋找解救奧賽爾大人的方法。”他這話聽起來很高尚,但細細品味,這時候的寒濁已是默認奧賽爾一敗塗地。

但慌亂的魔物沒有發現這個漏洞,他們很感動,紛紛表示寒濁真不愧為海族棟梁。

有他在大業何時不興?

寒濁麵對這些誇獎心中沒有泛起一絲波瀾。

“那各位,我先行一步。”說著寒濁化身為冰蛇快速遊走。

後麵的魔物很多還在猶豫要不要去暗之外海,見寒濁離開他們有的下定決心,也要去暗之外海避避風頭。

順利從海族中脫身的寒濁在深水中遊了一段時間後,確定身邊沒有其他魔物跟隨後,調轉方向朝著雪原遊去,對於他人來說充滿危險與寒冷的雪原,對寒濁卻是最佳的庇護。

有著藍紋的冰蛇爬上浮冰,他從容的再度變為人類的形態,走向一座不起眼的小屋。

抖落身上的冰晶,寒濁敲了敲門。

“是誰?”裏麵很快傳來例行的詢問聲。

寒濁壓低聲音,第一次念出自己的代號,他對屋內說,“我的代號為亞當。”

裏麵的聲音很快消失,寒濁在門外等候的短暫間隙看向大海,哪怕在雪原,他仍能看到岩槍自高空墜入大海。

“這是?”突然在寒濁感受到別樣的氣息。

他轉過頭,隻見一枚銀色的立柱從高空直直落下,要不是顏色不同,寒濁都錯認為岩王帝君將岩槍拋了過來。

銀色的立柱在眨眼之間落到高聳的翠綠山峰上。

伴隨著強大力量的衝擊,大地開始震動,寒濁扶住木屋的門框才讓自己沒有被震倒。

碎石夾雜著翠綠的樹葉滾滾而來。

“快進來!”小屋的木門快速被打開,還未理清楚發生什麽的寒濁被一把扯進屋內。

幾秒後從山上崩塌的大石塊砸向小屋,令人驚奇的是這座看起來不怎麽結實的小房子經受住了衝擊。

它就像一枚頑固的釘子,在洪流中屹立不倒。

寒濁隔著出現裂紋的窗戶心有餘悸,就算他是魔物,被外麵的亂石擊中也會受重傷。

更何況外麵可不止一塊石頭,被銀色立柱擊中的雪山直接塌毀了。

“謝謝。”寒濁由衷的對拉他進來的人說。

然後他一看,竟然是羅霄。

被感謝的羅霄別開眼,“沒事。”說起來他感覺自己應該向這條冰蛇道謝。

隻是這回不是時候。羅霄盯著外麵滾動的石塊,隔著木屋他都感受到懾人的嚴寒。

“我看到有銀色的圓柱體落到那座山上。”寒濁說出他知道的情報,稍作回想,他發覺那個東西好像聽貝莉斯特說過。

但他一時半會想不起來貝莉斯特怎麽評價那個圓柱體。

寒濁沒想多久,異變再度發生。

被銀色圓柱體砸中的翠綠山峰快速覆蓋上雪白,青綠色以極快的速度消失。

這衰敗的速度不對。

羅霄和寒濁心裏近乎同時略過一個想法,就算被東西砸中,綠色也不可能這麽快退去。

伴隨著綠色退去,寒冷的風暴撲來,直接包圍沙爾·芬德尼爾所在的整片區域。

“隨我來。”羅霄不再多等,動用儀盤打開另一道門,他必須快速把這個消息傳輸給璃月,誰知道這是來自哪位魔神的攻擊。

可和翠綠山中居民有過不少交流的羅霄實在是想不通,誰會用如此毫不留情的攻擊這座雪中綠洲?是來示威的嗎?

真是這樣可就太可惡了。

寒濁沒有多少表情的跟在羅霄身後,走進門內,裏麵的情報員比他們還慌張。

沒多耽誤,羅霄直接問,“你們這邊情況怎麽樣?”

有著兔子耳朵的情報員眉頭緊皺,她盯著寒濁看了會,最終思考當前形勢,她最終沒有避諱,說出了當前的處境,“共鳴消失了,我們沒辦法將消息送回璃月。”

一時間羅霄沉默,共鳴消失,代表這座情報據點成了孤島。

隻能等山體的崩塌停下,派人將消息送璃月。

此時此刻被銀色圓柱體砸中的山中,幸存者們全部集中在白樹附近。

白樹用盡全力對抗著來那枚銀色圓柱的力量,它想要保住沙爾·芬德尼爾,這個雪原中獨一無二的綠洲。

作為國王與祭祀的法魯希在水下帶領著幸存的子民祈禱,他不光祈求白樹能夠挺過災難,更希望天上的神明能聽到他的請求,求求沙爾·芬德尼爾吧,救救這裏的子民吧。

用盡所有的力量,白樹失敗了,它的樹身在不甘與憤恨中斷裂,而銀色的圓柱體同樣斷成了三節,落到山中各處。

“父親……”年紀尚輕的小公主看著倒下的白樹,眼中盡是絕望。

為什麽她們的國家會突遭如此蒙難?

小公主忽然想起她做的夢,那是一副奇詭的畫麵,在夢中城市或沉入地底或反轉,高天上有王座與四道影子。

她不清楚這些夢代表著什麽。但她有種感覺,沙爾·芬德尼爾所遭到的災難正與自己的夢有關係。

強大的負罪感襲來,小公主沒敢講出她的夢。

在銀白古樹上還有一支沒有斷裂的樹枝,小公主掙脫了侍女的手,她走向那枚樹枝,所學的煉金知識讓她產生一個想法,也許她可以通過書中所講述的嫁接之法將白樹煥發生機。

“我去到山上看看。”發覺震動基本上停止法魯希領著一群人要去山頂。

“父親,你能不能不要去。”正撫摸著白樹殘枝的小公主因心中突生出的恐慌想要阻攔。

法魯希沒有把女兒的告誡當回事,他盡量樂觀的說,“在山上可能有新的啟示,我相信神沒有拋棄沙爾·芬德尼爾。”話雖如此,但是他有個猜想,可是這個想法太過於瀆神,所以無法講出。

“我親愛的女兒,在我回來前醞釀一下你的新畫作吧,或許等我們回來,沙爾·芬德尼爾將重回蔥蘢。”法魯希深知他是國王,也是祭祀,假使他都失去希望,那沙爾·芬德尼爾的子民的信心將會徹底崩塌。

無法阻止父親登山的小公主含淚答應了。

她盡力回憶著那個蒼翠國度,誓將它永遠銘記於心。

法魯希上山後,白樹的殘枝下一片哭聲,直到有個聲音打破蔓延開來的悲傷。

“那位貴客,我們可以去找她!”身佩星銀劍的人站出來,她是長大後的安洛塔。

強忍著母親死於山崩的悲痛,安洛塔說道,“以前我被選出邀請過那位貴客,她送我一個空間口袋。”因為很喜歡這個空間口袋,所以她一直佩戴在身上,而且那個口袋也很方便,可以放很多東西。

“前幾日,有一位路過的女士告訴我,這個空間口袋產自一個叫璃月的地方,那位貴客是從璃月而來。”安洛塔覺得能找到那位貴客,就能的找到的拯救沙爾·芬德尼爾的方法。

小公主閉目歎息一聲,就在這時她的眼前閃過很多畫麵。

畫麵轉瞬即逝,小公主卻抓住了重要的信息,那就是離開的子民將在別處休養生息,他們會忘記沙爾·芬德尼爾,但他們能活下來。

那個地方有陽光與適宜的溫度,是一個絕佳的居住地。

是這樣嗎。小公主苦笑著慢慢睜開眼睛,她澄清的眼眸裏盛滿了不舍與堅定。

“你帶著所有的子民離開,去尋找貴客與璃月,我會留下用煉金術複活白樹。”小公主溫柔的對著安洛塔下達命令,“然後如果無法再回來,就在安居之地住下吧。”

安洛塔不明白小公主在說什麽,其他更是有不少人提出要留在山中。

這時候小公主變得不再像是無知的孩子,她像是從父親手中接過王權的重擔。

麵對著沙爾·芬德尼爾的子民,她下達了不可否認的王命。

“祭祀,侍衛可以留下,平民全部和安洛塔一起走。”

她變得和她的父親一樣固執,任誰勸都沒有再聽。

不得已安洛塔帶著沙爾·芬德尼爾的平民踏入狂暴的風雪之中,星銀劍劈開冰屑,幫助他們走向未知之地。

就在安洛塔和所有的平民全部消失以後,被銀色圓柱體斷裂後所製造出的風暴籠罩的沙爾·芬德尼爾內,內部的時間流動驟然加速。

冰霜與寒天之外有哀歎傳出。伊斯塔露自風中走出,她目送著離開沙爾·芬德尼爾的子民漸行漸遠。

隨後隔著風暴她看向倒下的白樹。

這世上最後一株活躍的地脈樹消失了,以後可能正如天空島上那位維護天理的執政所期望的,關於過去的一切都將泯於塵埃。

不著痕跡的搖頭,伊斯塔露否定了那份妄想,遺忘不能否定來自遠古的意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