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邊, 貝莉斯特轉頭看向沙爾·芬德尼爾所在的方向,強大的力量波動令她無法忽略。

發生了什麽?

身在戰場上,貝莉斯特分心思考, 但很快來自漩渦之魔神奧賽爾的嘶吼打斷了她的沉思。

“你們怎麽知道海淵的位置!”

漩渦之魔神奧賽爾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麽貝莉斯特的炸彈能如此準確的落在深海中。

沒有誰回答這個問題, 高空上無數的岩槍和驚雷以極快的速度砸入海中。

奧賽爾不會坐以待斃, 他調動自身的力量試圖如往常般用漩渦將岩槍撕碎, 但舊傷未愈的他實在是無法做到, 他想躲避,但驚雷在水中形成一張電網, 克製著他的每一個動作,讓他的行動越發的遲緩。

在懊惱與悔恨中,奧賽爾終於看清天上呈現出兩種不同的光景。

在天光之下是尾如祥雲的龍徘徊著, 他召喚出一輪輪岩槍, 這些山岩硬是將不可見底的海洋近乎填平, 規則的緊密排列鑄成了新的山峰。

與晴空相對的是陰雲, 與白色大蛇伴生的金紫亮色的閃電不停的在雲層中閃爍, 雷暴包圍了大海,在電光之下, 任何想要靠近支援的魔物都化作焦炭。

這是一次蓄謀已久的斬首行動。

他感到氣憤, 想召喚下屬, 可此時的他已然是被拋棄的王。

貝莉斯特被空上的壯麗場景吸引, 她知道不隻是自己與生活在璃月內的子民在看, 其他地區的魔神或許也或多或少的從戰事中分神, 觀看這場前所未有的爭鬥。

“寒濁應該離開了吧。”貝莉斯特說完收斂心神, 她打算等戰事結束馬上去核對雪原上的情況。

在那裏的情報據點應當能收集到更多的信息。

“第二輪攻擊準備。”轉頭對承崖吩咐完, 貝莉斯特跳下懸崖, 接下來那個封印奧賽爾的陣法,需要她來完成。

在得到海淵的具體位置,並最終確定奧賽爾不會移動後,貝莉斯特便下命令,要求所有的臥底離開大海。

放在平時這個要求比較難以達成,然而現在不同了。

因為奧賽爾在上次的戰鬥中身受重傷,導致整個海族軍心不穩,一些怕被報複的魔物選擇了提前跑路,好防止璃月的清算與報複。

璃月臥底正好借著海族內部潰散出逃的東風離開大海。

唯獨寒濁身份特殊,他如果消失難免會讓奧賽爾起疑心。為保證封印計劃的進行,他隻能在第一波攻擊啟動後再離開。

在精確情報的導航下,貝莉斯特先用一枚炸彈穿透了海族的宮殿,使其墜入海淵,這既是出於對海族其他魔物的威懾,讓他們感到害怕,無法前往陸地進行有效的攻擊,更是提醒寒濁可以回來了。

而且貝莉斯特認為這枚炸彈也必須逼出奧賽爾。

隻有將他從海淵深水中炸出來,才能成功封印。

“第二輪攻擊已準備好。”在後方得到命令的人類說完後,一枚符咒被元素力激發,化為泡影瓦解開。

這種符咒名叫百無禁忌籙,從職能上算得上是一種萬能按鈕,通過它可以控製炸彈的燃爆地點。

“我之前還說奧羅巴斯電魚,現在成了我炸魚。”貝莉斯特在爆炸現場外回想起上次的戰鬥,一時間真覺得有種報複回去的快感,當初也是差不多的位置,隻差一下她就要被奧賽爾捉住。

如今她站在這裏,遠程用著炸彈為削弱奧賽爾做著努力,真當是風水輪流轉。

心情變得不錯的貝莉斯特沒有放鬆警惕。

從身邊抽出一遝符咒,接著她令這些經過特殊處理的紙符飛向半空中,隨著元素力的注入,地層深處的岩漿奔湧而出,融化了下方的岩層,使其變得脆弱。

緊隨其後的地震撕裂海床,高溫的熔岩徹底流出,貝斯利特和從底層中躍出若陀龍王互相對視一眼,接著更大的地震襲來,翻滾的海水形成海嘯,令在水中的奧賽爾無法控製身形。

經過岩槍閃電,以及兩枚炸彈的折磨,他已然沒有力氣維持自己的體麵。

奧賽爾憤恨的瞪了一眼在天上的摩拉克斯,以及隱藏在陰雲中的奧羅巴斯。

動用僅剩的力氣,奧賽爾掙紮回到深海,他放棄了。

與其和三位魔神一位龍王纏鬥,不如暫時逃跑躲藏,隻要有天他能恢複過來,一定會召集舊部反攻璃月。

總有天摩拉克斯會嚐到失敗的滋味!

然後他會找出是誰出賣了海族的情報。

奧賽爾對於那個隱藏在深處的臥底深惡痛絕,這段時間的安寧令他產生了一個幻覺,那就是海族內臥底被徹底鏟除。

忽然奧賽爾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跋掣這次出去是機密,他隻告訴了為數幾隻魔物,其中就包括寒濁。

而現在除了寒濁其他知道跋掣出去的魔物均在作戰中被摩拉克斯的岩槍釘入海底。

看起來答案呼之欲出。

寒濁在海族中既知道各種機密,同時又和煉金之魔神有聯係,雖然他是經過背主前來投靠,看似沒有退路。

但煉金之魔神貝莉斯特是個性格古怪的魔神,不然她也做不出讓子民融入璃月這種事。

假如說,從一開始這就是她和寒濁的計劃,那麽一切都說得通了。

八虯的弱點,跋掣出行的時間。

順著這個思路思考下去,奧賽爾發現邱隘能成功撼動天衡山,是寒濁不知情的前提下。

除此之外,每次事務隻要經過寒濁的手,那海族不是輸,就是慘勝。

終於想通的奧賽爾真想找到寒濁把他撕成碎片,如果一次兩次就算了,細細品來,每次出問題都有他。

奧賽爾真沒想到最後他被一隻魔物蒙騙,按捺住報複心,他繼續下潛,在確定脫離雷暴以後,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鬆。

可這份脫出岩槍雷陣的慶幸沒持續多久,在深水中流動的熔岩竟互相連接形成陣法。

一道道金紅色的枷鎖從熔岩中騰出。

沒料到水下暗流湧動的奧賽爾試圖再躲避,可纏繞著電光的岩槍直戳海底的陣法中。

很快岩漿構成的大陣被激活了。

石柱間的岩元素力結合成屏障,形成一個牢籠將奧賽爾困住。

水岸邊上的貝莉斯特深吸一口氣,若陀持續發動的地震不斷讓岩漿從深處流出,借助它們,貝莉斯特不用費心製造岩漿,她可以把自己全部的力量都投入到維持海底陣法的運轉。

光下,摩拉克斯由龍變為人型。

他做出一個張開手臂的動作。深褐色有著紋飾的石柱憑空顯現,它們被稱為地心,是世上最堅固的材料之一,凡人將其稱為能夠攻玉雕金的存在。

與石柱共同出現的還有另一個陣法,借助岩元素之間的共鳴,在後方的凡人術士再次將法陣投射到天空。

九根深褐色的石柱對應著法陣的中心與邊角。

“摩拉克斯!”看到那似曾相似的陣法,奧賽爾似乎再次回到的八虯被封印那日。

水流在元素力的激流翻湧,岩槍上的雷電麻痹著奧賽爾。

也許是太過於不甘心和痛苦,在深海中奧賽爾竟然幻視出自己的妻子。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即將被封印的漩渦之魔神,隨即孤注一擲的衝上水麵。

奧賽爾想張口叫住跋掣,對她說若陀龍王興許正在海岸邊的地下,可能在等著她自投羅網。

倘若時間足夠,奧賽爾還想告訴跋掣,殺掉寒濁,他是真正的叛徒,率領海族躲起來,魔神擁有無限長的壽命,摩拉克斯僅僅是將他封印,隻要他還活著,那他們就還有翻盤的機會。

但在電流岩槍,以及身下陣法組成的囚籠中,奧賽爾無法發出聲音。

他的力量徹底耗盡了。

跋掣通過水流感受出奧賽爾停止了動作,她其中的一個頭想回看,威風凜凜的漩渦之魔神如今奄奄一息。

強行令那個頭回來,跋掣猛地穿過海岸上電流製成的包圍網。

三頭的魔物昂首,接著水球出現,在水裏麵包裹著漆黑的種子。

這是在找到逃跑的邱隘後,對方告知她的最後方法,那隻魔物坦言,天衡山一戰後海族的氣數就盡了。

想能夠反敗為勝唯有一個方法,那就是動用上次海之魔神用過的夢魘種子。

種子中蘊藏的深淵之力會汙染土地,這樣能再次將海族與璃月再次回到同一起跑線。

邱隘說這話時玩味的審視著找上門來的跋掣,他篤定對方還保留著那些被深淵汙染的邪物。

在陣法中要昏厥的奧賽爾感知到深淵的氣息,他爆發出最後的抗爭,“跋掣住手!”

她竟然還留著!奧賽爾大駭,魔神戰爭的失敗他能接受,但他不能容忍因為自己的疏忽,第二次讓深淵的汙染來到地上。

在海之魔神與塵之魔神雙雙隕落後,過去那些被作為樣品展示的夢魘種子全部被跋掣要走,奧賽爾提醒過她裏麵潛藏的危險,他當時以為自己穩重理性的妻子是要把那些夢魘種子銷毀。

早知她會留下,那奧賽爾絕對不會交給跋掣。

朝著璃月方向拋出水球,跋掣重新潛入深水,她用決絕的神情看著暴怒的奧賽爾,等待陣法與岩槍鬆動的空隙把他拉回來。

即使知道奧賽爾不會原諒自己,她仍選擇了這樣做。

這也是我的私心吧。跋掣不知為什麽想到邱隘經常掛在口邊的命運,那隻狡猾聰明的魔物厭惡命運,他說那都是既定的,是不可改變的。

可跋掣有時覺得無法更改的命運很好,如果能再來一次,她仍能在深海中遇見奧賽爾,那位各個叱吒大海的魔神,她依舊會選擇去來到他的身邊,去為那個滿是蔚藍色,海族和魔物能自由生存的世界努力。

這是奧賽爾的愛人之道,唯有大海才是永恒,他要將這份殊榮送給枯燥的世界。

可惜的是半完成陣法並沒有如跋掣所期待的那樣鬆動,九根地心石柱與岩漿相融合,地震與天上的響動傳來。

奧賽爾感覺到他被壓入滾燙的熔岩中,周身的水元素力令熔岩快速凝固,把奧賽爾的軀體固定。

“快走跋掣!”奧賽爾在最後清醒的時刻喊出最後一句話。

不帶怨念,更沒有責怪,他僅有的想法就是要跋掣離開這裏。

話音未落地上的裂縫將奧賽爾吞噬,數不清的岩槍如雨水般灑落,覆蓋在陣法之上。

跋掣躲避不及被岩槍砸傷。

求生的本能讓她揮動殘肢遊向更深的海。

當漫天的石雨結束後,海麵上出現一座高聳入雲的山,身為這座山峰的創造者摩拉克斯落在山頂上。

他抬目望去,才建成不久的璃月港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