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步來到走廊的盡頭, 貝莉斯特一眼看到正在等待的甘雨。
“甘雨,說起來你怎麽會在稻妻?”貝莉斯特先開口詢問,按理說甘雨身為七星的秘書, 沒時間來到其他的國家才對。
甘雨思考幾秒,然後才比較官方地對貝莉斯特回答道, “七星委派我與其他幾位月海亭秘書,來對璃月來的施工方進行監察。”她不能說自己是來幫助稻妻重建管理體係, 這樣不符合七國之間不互相幹涉內部事務的原則。
這也是為何甘雨會住在鳴神大社, 而非新建的稻妻城。
在鳴神大社, 甘雨隻是來拜訪的普通客人,偶爾會向七星匯報那個新的鍛造爐的修建情況。
畢竟那個鍛造爐可是要利用魔神殘留的力量, 萬一出什麽事, 整個稻妻可能要經曆第二次重建。
貝莉斯特敏銳地捕捉到施工方這三個字, “這是要修建什麽?”
“依照契約,六國將與稻妻一起重新修築在災禍中被毀掉的禦影爐心, 其中璃月負責主體的建造工作。”甘雨耐心地解答。
這次禦影爐心的修複,是須彌計算數據, 楓丹給出了新的設計圖,璃月進行建造,蒙德負責運輸,納塔派出戰士, 保證修建工作能正常進行。除了至冬沒有來, 其他的算是群策群力, 因為沒有哪個國家想看到稻妻被破損的禦影爐心炸上天。
搖了搖頭, 貝莉斯特對禦影爐心的事尚且算是了解, 第一版禦影爐心的設計圖, 艾莉絲還參與了繪製。
然而貝莉斯特不願意接觸這類事, 和艾莉絲談到這個話題就會岔開。
“那要安撫好海祈島那邊的情緒,奧羅巴斯的遺產庇護海祈島躲過災厄,現在想必是他們對蛇神崇拜最鼎盛的時候。”說著貝莉斯特笑了一下,“真不愧是奧羅巴斯,他可能早就考慮到會遇見這種事。”
當初奧羅巴斯就去過暗之外海,自然對那邊的情況了解,但他能思考這麽遠,還是令貝莉斯特感到震驚。
如果給奧羅巴斯足夠的時間和機遇,他或許能成為勝者,獲得塵世執政的桂冠。
可惜在這個世界的命運裏,從來沒有如果。
甘雨點點頭,隨後壓低聲音,“鳴神大社以與海祈島的現人神巫女進行過會談,現人神巫女保證海祈島不會幹預禦影爐心的重修。”她提醒過,在這種方麵,甘雨比鳴神大社裏這群巫女要敏感得多。
“那就好。”貝莉斯特也不好再多說什麽,更不會做出承諾,稻妻內部的事,她不會多管。
發現貝莉斯特有要走的意思,甘雨躊躇了一會,最終還是把此次請貝莉斯特來鳴神大社的目的說出來,“其實我找您來,是有一件事令我困惑,想請您幫我解答。”
甘雨思考著用詞,這件事是關於至冬國,在接到情報後,她有種不祥的預感,但又不知道和誰說好,更不知道該不該告訴神社的巫女,請她們轉告雷神。
就在甘雨糾結的時候,她得到了貝莉斯特來稻妻的消息,於是她決定把事情告訴她。
同為神明,貝莉斯特轉告給雷神不會顯得像是璃月在暗中幹涉稻妻的決定。
“什麽事?”貝莉斯特察覺出甘雨的為難,不禁好奇是什麽事,能讓這位輔佐璃月七星千餘年的秘書舉棋不定。
甘雨注意了一下周圍,確定沒有其他人後,小聲的對貝莉斯特講出她得到的消息,“上周,有一艘至冬國的船停留在稻妻,在船上有幾支考察隊,但我最近從工人那邊聽聞,那幾支考察隊並非專業,他們的出現令工人們感到恐慌。”
“這讓我很困惑,不知如何分辨考察隊是否為專業考察隊?”
她用了很委婉的說辭,因為那群人何止是並非專業的考察隊,他們就是經過偽裝的士兵。更重要的是至冬的士兵,不是在清籟島等幾個島嶼上停留,而是去了人跡罕見,連稻妻本地人都不太清楚的鶴觀島。
貝莉斯特一下子明白了甘雨的暗示,她沉吟片刻回答,“大概是至冬考察隊,在工具上和普通的考察隊不一樣,才讓工人認錯了,應該沒什麽大問題,私下遇見鳴神,我會提一下。”
“確實是工具與常見的設備有所不同,既然您這麽說,我也放心了。”甘雨肯定了貝莉斯特的說法。
甘雨的話令貝莉斯特基本上確定,所謂的考察隊,基本上是個幌子,那麽接下來正如她所說的,她會提醒影,讓稻妻三奉行注意那些至冬人的行動。
想是這樣想,貝莉斯特卻總覺得,以影的行事風格,應該不太會管那幾隻考察隊。
在這位新任雷神的看來,如果那幾隻考察隊在鶴觀島上搞出一些危害稻妻的事情,那她完全可以從現實中消滅他們和出了問題的鶴觀島,反正那座濃霧環繞的島對於稻妻也沒什麽太大的用處。
雖然影管不管,貝莉斯特無法幹涉,但她提醒還是該提醒。
反正最差結果也不過是鶴觀島被劈進海中。
“很感謝您的解答。”甘雨確定和貝莉斯特達成了默契,那剩下的事情就不是她這個負責監工的秘書能幹涉。
貝莉斯特更是沒有再多問,她和甘雨淺聊幾句關於現在稻妻的情況後,巫女們便來告知索林多亞已經醒過來了。
“那我先去接她,甘雨,你且忙吧。”說完貝莉斯特忽然記起一件事,隻見她從空間袋裏掏出一封信和一大袋曬幹的清心,當著巫女的麵交給甘雨,“這是你師傅托我交給你的,還有這些清心,是她風幹了,讓我帶給你泡茶喝。”
甘雨看到信上留雲借風真君的筆記和那一袋子清心很是驚喜,她向貝莉斯特道謝,然後接過袋子。
來稻妻有一段時間,櫻餅的味道是不錯,但她還是更想念清心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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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冰冷的神殿中,自嘲為醜角的皮耶羅身披大氅,他站在一座堅冰製成的神像下,那座神像正靜靜地,以慈悲姿態注視國中的子民。
坎瑞亞的地下常年保持均衡的溫度,而至冬卻常年處於冰冷中,春天和夏天都非常的短暫。
低下頭,皮耶羅對著冰神的雕像祈禱,這對身為坎瑞亞人的他來說是一件很稀奇的事。
眾所周知,坎瑞亞是無神的國度,人們能夠依靠的僅有自己。
但從坎瑞亞來到至冬,皮耶羅在適應了寒冷的氣候之外,更適應了向神明道謝和祈禱,這似乎預示著他逐漸從一名坎瑞亞人變為至冬人。
“醜角大人,第一支偽裝成考察隊的愚人眾先遣隊已來到鶴觀,但是那裏彌漫大霧,目前先遣隊沒有得到太多與黃金王獸有關的線索。”帶著麵具的下屬前來報告,他是皮耶羅新提拔上來的助手。
皮耶羅在得知這一情報後,他當即停止禱告,對著那名下屬吩咐,“命令先遣隊繼續尋找,適當的時候可以增派人手,那隻黃金的造物應當沒有遠離鶴觀島。”
下屬俯身領命,“是,但神明那邊……”作為坎瑞亞人,助手還是沒有那麽相信神。
更何況漆黑的災厄將至冬近乎全部毀滅,在這種情況下,身為至冬神的冰神不報複坎瑞亞人都讓助手足夠驚奇,更何況還提供那麽多的資源,甚至將自己的子民交給醜角,讓他搭建了名為愚人眾的組織。
皮耶羅麵色不變,他篤定的說,“這是至高的偉業,去按計劃行事,不必擔心神罰。”
這下助手不再有質疑和疑惑,直接領命離開寒冷的神殿。
偌大的神殿內再度隻剩下皮耶羅一人,他重新將目光放到神像。
不知是不是錯覺,皮耶羅總感覺冰神的雕像上,正有一滴滴凝結成冰的淚水要從神的臉頰上劃過。
他等了很久,終究什麽都沒有等到。
沉默的皮耶羅不禁想,大概正如至冬民間的傳聞,那位象征愛的神明,再也不會哭泣,而從此至冬國,也再不會相信眼淚。
“醜角。”
身著白色裙裝,半邊臉被麵具遮住的女人悄然走到皮耶羅的身邊。
女人露在外麵的新生的皮膚上,還有分布著大片凹凸的疤痕,那是被烈火灼燒的痕跡,它們還未完全褪去。
“羅莎琳。”
念出女人的名字,皮耶羅想問她為什麽要來這裏,現在還沒到她出任務的時候。
然而女人卻拒絕了這個名字,“醜角,我是愚人眾的執行官女士,你應該比我明白,從接受陛下恩典的那日起,我就拋棄了過去。”說話的時候女人的眼中閃現過水光,但轉瞬即逝,新生的她不應該有軟弱的情緒。
皮耶羅歎了口氣,他不會執著於一個稱呼,於是問道,“女士,你來神殿是為何?來禱告嗎?”
“不,我想問,我們何時去奪取諸神的權柄。”在說出權柄二字時,女士的身體不著痕跡的抖了抖。
這可能是害怕,也可能是憤怒,如果說女士還有私心的話,那就是向風神報複。
為什麽蒙德神明的他沒有聽到子民的呼喚,為什麽不盡早出現,倘若他能出現的早一會,那麽魯斯坦也不會……
“現在還不是時候。”皮耶羅對著冰神的神像說道,“我們的力量太過弱小,不足以對抗諸神。”
皮耶羅沒有把話說話,諸神之間還未商討出結果,風神與岩神,這兩位最古老的神態度曖昧,雷神忙於稻妻的重建,對其他的事情根本不在乎,須彌的草神在那場大火後失蹤,最近教令院才在神之心的指引下,在一株花中接到新一任草神。
而那株花則是由普通的人類培育出來,這給須彌教令院的學者們帶來的驚訝,不亞於得知前代草神大慈樹王真的被剝奪了名號。
對,現在須彌境內還不承認前代草神大慈樹王已經死亡。
楓丹的水神則是和至冬的冰神走向相反的道路,冰神反抗天理,水神則說唯有天理不可為敵。
兩位神明的態度對比下來,連皮耶羅都不得不驚歎,那個楓丹笑話竟然是真的,無論哪個國度的士兵,都不能在楓丹投降前趕到楓丹城。
雖然七國之間幾乎沒有摩擦,但能說出這個笑話可見楓丹人平時有多擅長投降。
女士微微失望,不過她知道皮耶羅說的對。
“我們需要更多的夥伴,哪怕那是些不討人喜歡的家夥。”女士不介意和人做朋友,更不介意和誰做敵人,她活著唯一原因,就是為了洗淨這充滿汙穢,因神明短視而充滿痛苦的世界。
雖希望渺茫,但女士還是希望能與她無法相守的戀人,在無垢的世界的再次相遇。
皮耶羅沒有回應女士的提議,他的心中早已有愚人眾執行官的人選。
那是些瘋狂,有著與世界為戰力量的瘋子,也隻有他們才敢與神明和天理為敵。
賢者總是自認無所不知,可隻有愚者知道世界背後的道義與真相。
而在這無盡的寒冬之中,無數愚人的怒火將點燃整個舊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