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想過後, 摩拉克斯娓娓道來。

在若陀剛從地下被帶離,璃月尚未有多少人類的太古時代,摩拉克斯曾遇見一隻魔物, 對方有著極高的智慧和極為強大的力量。

那隻魔物看不起魔神, 認為魔神是被愛人信念所束縛的可憐蟲。

他邀請摩拉克斯跳出這個領域,做出能自由揮灑力量的存在, 他說像他們這種生來擁有智慧的生物才是世間真正的主宰。

“我並不認同他的看法,即使那時我無心與人為伍。”摩拉克斯念出自己的回答。

貝莉斯特細細聽著,手不自覺的摸上一塊甜瓜。

說起來最近西瓜也該選育出來了吧。貝莉斯特邊吃著甜瓜邊想,她很懷念那種清甜的味道。

更重要的時候, 現在這個場合真的很適合吃西瓜。

摩拉克斯看著貝莉斯特聚精會神的模樣, 也沒計較她吃甜瓜, 隻笑了下繼續說道, “我與他打了一場,若陀想與我一起戰鬥,被我攔下,我認為那是我與他之間的爭鬥。”

“你贏了?”貝莉斯特下意識的接一句,她很難想象摩拉克斯輸掉的樣子。

她感覺那隻魔物沒有被打死屬於摩拉克斯手下留情。

點頭摩拉克斯承認, “是,不過我贏得並不輕鬆。”

這就導致當時那隻魔物很不服氣,但願賭服輸,承諾不再挑唆摩拉克斯放棄愛人之念,轉而與他以及若陀在人世間遊走。

當過了幾百年後,那隻魔物厭倦了這片大陸, 他想去這片區域以外的地方看看。

摩拉克斯當然無法阻攔, 隻是在那隻魔物臨走的時候, 他們簽下一份契約。

“當他再次回來時, 不能做出為禍世間之事。”說著摩拉克斯歎氣,那會按照凡人的計時,他才被稱為岩王帝君沒有多久,所訂立的契約其實也寥寥無幾,對契約中的漏洞還未有察覺。

“為禍世間。”琢磨著這個詞,貝莉斯特記得當初摩拉克斯也是這樣對她提出一樣的要求,“不讓做壞事不是很正常嗎?”

摩拉克斯搖頭,“那時的我並未做出等價的承諾,所以契約的約束力會大打折扣。”契約是對雙方的約束,任何一方違背都將會受到懲罰,可是懲罰的強弱,是看雙方在履行契約中付出的代價。

簡而言之,在摩拉克斯因為沒有交出不讓那隻魔物不為非作歹的代價,導致契約可能已經失效了。

就算那隻魔物要禍害璃月百姓,契約也無法對其施加太多的影響。

貝莉斯特對契約有了新的認知,她一直都以為能夠單方麵履行,現在看來不是。摩拉克斯的契約必須是對雙方平等的,不然約束不成效果,他在契約中做出承諾,就一定會做到,反之另一方也必須履行自己的責任。

貝莉斯特見過撕毀摩拉克斯親自訂下的契約的家夥會有什麽下場。

有時都不需要摩拉克斯親自去施加懲罰,單單憑借權柄帶來的威壓就足夠令絕大部分人類和實力較弱的魔物在違背契約的過程中受到嚴重傷害。

“那帝君你當時做出什麽樣的承諾,讓你認為不夠等價?”貝莉斯特提出一個問題,她認為這很重要。

“我承諾,不會主動向他發起攻擊。”

這是那隻魔物提出的要求,在那個時代,人類的數量遠遠不比現在,用不禍害蒼生換取世上最強大的魔神之一不主動攻擊自己是等價的。

現在世道變了,人類的數量增加的太多,摩拉克斯自覺他不主動出手的條件,已無法與不向天下人發難的約束相比較。

讓強大的一方在世間行走時做出退讓,遠比摩拉克斯約束自己要難得多。

“那帝君你要小心,如果對方在戰局的關鍵時刻利用這點,你會受到影響。”貝莉斯特也隻能做出提醒,解鈴還需係鈴人,這種契約根本沒辦法讓外人輕易破解。

“看來是個難纏的對手。”下定結論的貝莉斯特差不多明白為什麽摩拉克斯要讓自己回來。

那隻魔物現在倒向了海族,不知道在幫海族謀劃著什麽,既然摩拉克斯無法主動出手,那就隻能讓其他的人來對付。

貝莉斯特想起自己好久沒有進行過戰鬥,這次真遇上,不如活動活動筋骨,她還是很想試試現在自身的力量究竟如何。

看透貝莉斯特的想法,摩拉克斯肯定了她的想法,但他還是補充道,“若陀同樣在來的路上。”

愣了一下,貝莉斯特調侃道,“我還以為帝君是那種喜愛兵對兵王對王的決策者。”在很早前,她就覺得摩拉克斯很適合玩那種回合製遊戲。

摩拉克斯有些不解,在他的印象裏,這種對策是貝莉斯特經常提到的。

以前他們討論如何進行爭鬥時,貝莉斯特經常直言,可以群毆她絕對不會單挑。

這些話對摩拉克斯產生很大的觸動。

“等若陀來了,正好叫上馬科修斯,大家一起吃個飯。”重點是馬科修斯,離開璃月這麽久,貝莉斯特很想念他做的飯,還有他變出來的小熊。

摩拉克斯應下,沒有提是貝莉斯特討論時所講的話帶給他了啟發。

有些事既然忘了,那就沒有必要再提起來。

後來貝莉斯特無意中從摩拉克斯口中得到他戰鬥方式的轉變心路後,很後悔自己沒把能群毆絕對不單挑的後半句講出來。

那句話是,如果能提前讓若陀今天把對手撞死,那就不會留到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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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岸邊緣,褪下盔甲,羅霄由人魚變為凡人的模樣。

坐在礁石上他眺望著新生璃月,再過不久,他就要再次向這個被他視為家鄉的地方舉刀。

假如我還能活到那個時候。羅霄想著看向月亮,他不喜歡喜歡水中虛無的月亮,更喜歡真實的坐在月光下。

那條叫寒濁的冰蛇看到了他的行動,隻要他把此事告訴八虯……

羅霄腦中快速回憶過先前被當成叛徒抓走的那些魔物和人類的下場,以八虯對混血的厭惡,他的結局隻會更淒慘。

雖然先前被抓走的魔物和人類中很多都不是真正的叛徒,可這不影響漩渦之魔神奧賽爾和八虯對他們處以極刑。

相比之下能在暴露後逃出去的敖溪算得上是非常的幸運。

平心而論羅霄非常佩服敖溪,對方明明是海族魔物,卻因看不下去海族對人類的橫征暴斂,以及對同族的欺壓而選擇投身岩王帝君,不再效忠奧賽爾。

敖溪的做法無疑是背叛了她的出身。

想到這裏羅霄冷笑一下,魔物中稍微有良心點的,哪個不是選擇追隨摩拉克斯,也就寒濁會背叛舊主,投向奧賽爾。

寒濁的事跡在海族人盡皆知,不少魔物以他為榮,將他當成魔物的驕傲。

要知道敢於刺殺魔神的魔物可沒幾個,哪怕像八虯這樣強大的魔物,還不是對奧賽爾俯首稱臣。

羅霄嘴上跟著其他魔物一起稱讚,心裏卻瞧不上那條背刺煉金之魔神的冰蛇。

煉金之魔神貝莉斯特的名聲他聽說過,那是一位博學對人類極度友好的魔神,羅霄不相信海族中關於貝莉斯特如何暴虐的傳言,他堅信那都是汙蔑。

“嘩啦——”

水下突然傳出動靜。

一條有著藍紋的冰蛇浮出水麵,他盯著羅霄看了一會,隨即變為人的模樣。

“八虯大人令我通知你,後日進攻璃月。”變為人的寒濁冷冰冰的說道。

“在下記下。”羅霄看似恭敬,實則根本沒有遮掩眼中的不屑。

寒濁帶完話就要走,其實以他現在的身份,根本沒必要親自通知羅霄,隻要派遣個護衛或者魔物來就好。

但因為白天的事,讓寒濁推測羅霄,他的這位臥底老前輩,可能在意識到自己會被發現後,要脫離臥底的身份回歸璃月。

這樣的話,他來還能幫忙做做遮掩,其他的魔物來隻會阻攔。

結果羅霄比他認為的要更加堅定,他坐在月下,絲毫沒有要離開紛爭之地的樣子。

確定羅霄沒有要走的意思後,寒濁沒再多停留。

目前來說,寒濁知道羅霄臥底的身份以及他的代號,但是羅霄不知道他的。

在貝莉斯特構建的整個情報體係中,寒濁是所有在海族的臥底中權限最高的一位,來自璃月的臥底或者投靠璃月的臥底,代號和現實中的名字身份,他全部都知道。

如果這是棋局,貝莉斯特是執棋手,那寒濁就是棋盤上,那一枚能牽動整個棋局的棋子。

“寒濁大人,你知道在璃月有很多雲海間的子民嗎?”

正在寒濁要走之際,突然羅霄向他發問。

停住重新化為魔物的動作,寒濁轉頭用一雙豎瞳看毫不遮掩試探之意的羅霄,然後他思量片刻說道,“那都是過去的事,現在的璃月沒有哪位魔神的子民,在路上的城池中唯有璃月人。”

羅霄愣了一下,他沒料到寒濁會說這個。

不過這也符合寒濁的問答習慣,他總是以一個似是而非的回答,把真正的問題遮掩過去。

趁著羅霄愣神的功夫,寒濁反問,“就算裏麵有雲人,與我何幹。”他的臉上浮現明顯的憤怒,“我從未歸順於煉金之魔神。”

直白的發言都快讓堅定認為煉金之魔神仁善的羅霄動搖。

寒濁很少有如此明顯的情緒波動,在羅霄僅有的幾次與他的見麵中,他都是冷靜克製,不在意任何事情的模樣。

也或許正是這樣無情,他才能做到不把同類的命當回事,用狠毒的手段屢立奇功。

先前羅霄向他歸屬的情報組織提過好幾次,說他可以找機會把寒濁鏟除。

自從這條冰蛇來到海族,很多臥底都差點因他的布局暴露。

羅霄看著就在自己不遠處的寒濁,突然產生了殺心,他知道自己早已在懷疑的名單上,這次奇襲後,八虯發現計劃暴露,第一個就會把錯安排到他身上,屆時他無論怎麽解釋大概都逃不過死亡的宿命。

畢竟八虯很早本就想殺掉所有混血者,若非漩渦之魔神奧賽爾的妻子幾次三番的勸奧賽爾說混血者也有用處,不然羅霄再謹小慎微也活不到現在,早被八虯以莫須有的借口處死。

如今終於有了機會,八虯怎麽可能不動手。

羅霄知道漩渦之魔神奧賽爾寧願錯殺,也不會放過臥底,之前他能逃過去全憑他運氣好。

事到如今,他的運氣用完,那既然躲不過死亡,不如在臨死前把璃月的心腹大患一並解決掉。

“後日便要進攻,羅霄將軍還是不要在水麵停留,不然真出了事,你就說不清了。”

寒濁講完直接躍入水中。

因為他動作太快,等羅霄反應過來時,寒濁連個影子都不見了。

在水下,寒濁的鱗片都要炸開,在接受其他臥底的情報時,他不止一次看到羅霄提議殺死他。次數多了寒濁覺得羅霄隻是提議,沒想真動手。

可就在剛才,他感覺羅霄是真的想要殺了他。

如果這樣死了,寒濁認為他就真成了貝莉斯特口中的大怨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