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送走傑海因,我拿著紙跟筆坐到客廳中央,關於這一場屠殺的曆史資料我見過許多,但是要把他們寫成一個經典,卻是很難很難。

也許我應該試試用拉貝為主視角的寫作方式。

一九三七年、九月二十一日。

在和平時期,坐火車從北平到南京隻需要四十個小時,可是這次我卻花了整整十天有半的漫長時間才從北平回到南京。而且當我回到我的辦公室,我發現在我的辦公桌上已經堆放著在這期間德國大使館寄來的許多函件。從這些信函中我得知,他們已經建立了一個委員會,其任務是就安全問題給在南京的德國公民出主意說是主意,其實也隻不過是老生常淡的安全問題,我想他們更希望的是我們能夠早一點離開南京吧。

要知道,當然也不止是我一個人知道幾乎所有富裕的和經濟情況比較好的中國人都早已溯揚子江(長江)而上,逃到漢口去了嘖,到頭來,我的命似乎比他們的還要不值錢呢。

昨天(九月二十日),通過德國大使館傳來上海日軍司令官的消息,從今天(九月二十一日)中午起,將再次開始加強對南京的轟炸,同時他也很善意的告誡所有的外國人盡快離開南京,同時要求英國、法國和美國以及幾個有軍艦航行在揚子江下關段的較小國家的大使館盡快通知他們的軍艦離開現在的停泊處,轉移到長江的上遊或下遊去,否則它們會因轟炸受到危害,日本對可能造成的損害概不負責。

有人根本不把這些小矮子們的威脅放在心上,英國和法國在其答複中聲明他們認為沒有任何理由能夠改變他們軍艦的停泊地點,假如英國和法國的財產受到損害或是英國和法國公民受到傷害的話,理所當然地要由日本負責。而美國大使則帶著他的全體使館人員登上了美**艦“呂宋”號,打算按照日本人的建議行事(但事實上,“呂宋”號當時仍然停在下關原來的泊位上)。

至於德國的大使及其使館全體人員今天上午9時就做好了出發去上海的準備。許多美國人和德國人據說同樣相信了日本人的告誡,跑了。

最後,關於我自己,我從比較安全的北戴河跑到戰火紛飛的南京洋行可不是出於冒險者的興趣,因為我是在保護我的財產,同時為了代表西門子公司在南京的一些利益當然,無論是洋行、我自己還是我的妻子,應該都不會期待像我這樣一位優秀的員工與丈夫為了洋行的一丁點兒利益而慘死在南京。但是在我心安禮得離開這座城市之前,我得做一個選擇:到底是作為一個為人正派的漢堡商人留下,還是做為一個普普通通的外國人跑掉要知道我們公司,也就是西門子在這兒的辦事處雇傭的中國傭人和職員,還有連同他們的家屬約有三十人。這些中國人都在看著我這個‘主人’的一舉一動,如果我留下來,他們就會忠實地站在他們的崗位上直到最後一刻;而如果我跑了,那麽洋行和私人的房子不僅會無人居住,而且有可能被人搶劫一空。撇開盡管會使人感到難受的最後一點不說,我覺得我還是無法無法作出辜負我的部下們對我寄予信任的決定也許是這樣沒錯,也許是我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而給自己找的大義名份。

有時候我會想,也許日本人進城之後,情況會變的好一些吧至少在中國人把這座都城打回來之前,應該是這樣沒有錯才對,同時我覺得如果要是誰跟我這樣兩手各抓住一個身子顫抖不停的中國孩子在一個小小的根本沒有安全感的防空洞裏蹲上幾個小時以等待空襲的結束也一定會跟我所想的這樣。

戰爭,畢竟是文明人之間玩的遊戲

“你在寫什麽。”

突然的,悠久的聲音在我耳前響了起來。

“寫一個電影劇本。”

放下手裏的筆,我抬起頭看著身旁的悠久,並且很勉強的擠出了一個笑容。

“電影劇本能說一說嗎。”

“好啊。”

我把我與傑海因的對話學給她一遍,小丫頭立即咬起了嘴唇。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要拍攝這樣的影片,不但要跟各方麵打招呼,而且你不覺得現在才開始找人太遲了嗎。”

“怎麽遲了。”

“笨蛋,我不是說你的動機,而是現在已經是快一月份了,再過五個月就是熱浪襲人的六月,而你現在連一個演員都沒有選好,你總不能讓那些演員們在六月的驕陽下穿著冬衣拍戲吧。幹脆你讓傑海因先把人都找好,等你的劇本與拍攝場地之類的地方都準備好,然後在十月份開鏡不就行了嗎。”

“話這麽說沒錯,但是有些事情”

“我知道你這麽做的目的,但是你覺得你能辦到嗎。”悠久的聲音有些刺耳,但是我卻非常悲哀的發現我根本無法反駁。

“我知道你想什麽,但是不需要把所有的事情都一個人背負著,印尼的事情你可以在事先把消息交給一些國外的比較理智的媒體。”悠久坐到我的跟前:“既然要流血,誰不希望流一次就夠了,但是這樣的好事隻有在小說與電影中才能找到所以我支持你,也理解你,並且希望你不要因為這樣的原因把自己給悶壞了。”

“謝謝對了,文幼晴跟白荷呢。”

“她們正在房間裏補覺呢我聽梅帝亞說你的情況有些異常,有些提心所以過來看看你。以你這樣的『性』格,我想後擔心的日子長著呢。”悠久看著我裝模作樣的感歎道,小女孩的喜笑模樣讓我沒來由的一陣悸動。

“讓你擔心了。”我伸出手牽著她的小手兒,這世上最好的姑娘被我碰上這真是天大的福份。

就在此時此刻,從我口袋裏傳出的手機鈴聲從根本上破壞了不止一個人的好心情。

不過看著皺起眉頭的小丫頭把自己埋進我的懷裏並低聲的哼起她們那兒的民謠,我很難得的掛起了以前賣保險時才有的職業『性』微笑。

“你好,這裏是陸氏仁醫,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在東半球再一次被夜幕統治的七時,我與三個丫頭已經回到了t市,送文幼晴與白荷回到各自的家,我與悠久坐了上前往莫爺家的專車。

今天早上的那個電話打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莫熙萊莫爺的養長女。是她告訴我,莫爺在昨天晚上悄然而逝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