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的動作戛然而止,看到他神情緊張的模樣,眼中的疑慮之色更為明顯。

他突然上前一步,厲聲說道:“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他們的事是不是另有蹊蹺。”

“不是,你什麽人啊,管這麽多!”

對方有些惱怒不願說,又有些惶恐。

直到朱瞻基掏出官府的令牌,這是出門辦事,為了低調特地準備的,既不暴露身份,又有一定的威懾力。

就算不認識令牌的主人是什麽身份,但也該知道他是當官的。

從某種方麵,官大於民,朱瞻基有什麽的權利。

“大,大人!”

那老伯嚇得直接跪了下來,甚至不受控製的發抖,哆嗦著牙齒,“如果說了,大人可否會怪罪?”

“我並非有意為難,隻要你說出實情,可以酌情不做計較。”

看朱瞻基態度嚴謹,也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你他左右權衡之下,還是乖乖的說出真相。

“實不相瞞,其實這些人,他們並非是普通的病,而是染了一種有傳染性的毛病。”

“咱們村子沒什麽大夫,隻有一個通宵要你的老頭,但是他也束手無策,貧窮就隻能等死的。”

“為了防止這些屍體繼續蔓延疾病禍害無辜之人,所以隻能將他們送到別的地方安葬。”

解婉兒十分機靈地找了根木棍,遞給朱瞻基,隨著木棍輕挑那些覆蓋在屍體上的白色紗布。

隻見屍體身上有膿瘡,還有各種新紅的痕跡,看樣子死前應該很痛苦。

這個模樣實在是過於殘忍,甚至比直接殺害還要讓人難以接受,解婉兒胃裏翻湧,一時間有些情難自控。

朱瞻基輕輕拍著他的肩膀,柔聲安慰:“不必害怕。”

他將人的腦袋埋到自己懷裏,又問了一些問題,比如什麽時候開始發生這種情況,一般的潛伏期是多久?死了多少人?

對方一一回答,這種情況也持續了有小半年,一個人從患病到死,初步估計大概也就兩三個月的時間。

看朱瞻基認真思考的樣子,那位老伯再次磕頭道:“大人,您可千萬不要將此事透露出去呀,如今村子裏的病情已經得到控製,很快就能恢複如初。”

“當真?”

“千真萬確,小的……不敢撒謊!”

不知為什麽,總能從他眼神裏看出一些不對勁的味道。

朱瞻基沒有繼續計較,“並且雖然得到控製,但是還是得知根知底。”

“村子裏若沒有大夫,那就去外麵,請不要讓疾病蔓延,到時候吃虧的是你們自己。”

見對方連綿點頭跟小雞啄米似的,也不知道聽進去幾個字。

得到朱瞻基的體量之後,老婆夾著車匆忙離去。

解婉兒心裏卻有些不明所以,“車上那麽多屍體,結果就是病情得到減緩,好像有點不對勁吧。”

朱瞻基沉聲道:“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先跟上去看看。”

“這些病情看起來不簡單,死狀慘烈,潛伏期夠久,恐怕不是那麽好解決的。”

“如果可以的話,到時候想辦法讓太醫去檢查一下具體情況。”

他大概能夠體恤老百姓的心情,在這個時代一旦發現重大的不可抑製的傳染病,引起恐慌會遭到屠村。

對於官府來說,這才是最有效的抑製病原擴散的方法。

他無心為難那個老伯,您知道那些屍體具有傳染性的風險,可他還是毅然決然地駕著車去買,十估計也是拿了大價錢。

賺的是亡命錢,自己為難他也說不過去。

解婉兒有些驚訝,“我們是要去看屍體?”

“如果我不讓你去,恐怕你也不樂意。”

朱瞻基是不想讓他見那些場麵隻是解婉兒,骨子裏就透著傲嬌,想攔也攔不住。

兩個人小心翼翼的跟上牛車前行的步伐,那車走得很遠,直至來到一個怪石嶙峋的山坳口。

直接那老伯抖抖車子,連屍體帶著牛拉的板子都一起推下一個大坑,看最後是單獨牽著一頭牛走的。

木板子倒是不值錢,主要是那頭牛金貴的很。

等到那老頭離開時,天色漸晚,太陽已經徹底落山,昏暗的氣息籠罩在大地之上。

朱瞻基他們小心地靠近,一股濃厚的臭氣直接從周圍炸裂開來,熏得人有些不敢呼吸。

解婉兒下意識的掏出帕子給朱瞻基,“要不擋擋吧,這味道實在是太衝了。”

兩人捏著鼻子越往前走味道越重,甚至連昏暗的天上也有烏鴉盤旋,那種感覺就像是到了亂葬崗。

一種更加不祥的預感在朱瞻基心頭猛然乍起,直到看到他推下屍體的那個地方,朱瞻基驚呆了,連忙阻止要前進的解婉兒,“你別過來。”

不過為時已晚,隻是借著慘白月光下的一眼,解婉兒直接轉頭當即吐得稀裏嘩啦。

惡心,恐怖,令人窒息!

這些都是最直觀的第一感受。

那個巨大的坑裏到處都是屍體,有些已經腐爛,還有些正在被其他動物啃食,包括天上盤旋的烏鴉,都是在等待吃飯。

這是他們聞到的那股熏天惡臭也是來源於此。

朱瞻基簡單的掃了兩眼,而後帶著解婉兒,撤離到空氣稍微新鮮一點的地方。

“怎麽樣?好些了嗎?”

他替解婉兒輕輕拍著後背,幾乎是從那個地方吐到現在,把胃裏的東西都吐出來,解婉兒沒得吐,才稍微緩上一會。

對於他一個女子來說,這種場麵的確是驚心動魄,令人惶恐無比。

如果不是朱瞻基承受能力稍微好些,隻怕也會嘔吐當場。

得到寬慰之後,解婉兒挺起身子,用帕子擦了他嘴上的髒東西,而後淺淺一笑,“多謝殿下關心我,好多了。”

“不過那些……”

解婉兒不知道該怎麽去描述,每每提及就會情不自禁的去想。

一想胃裏就會難受,恐怕再塗下去就得吐苦水了。

朱瞻基柔聲道:“那個老伯騙了我們,村子裏的病情絕對沒有得到控製。”

那麽多屍體幾乎堆積成山,被吸引的成堆禮物,甚至吃都吃不完,可想而知其中的恐怖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