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妍溪沒法兒,隻能對著父親說:“父親,母親她,出身寒微,這些東西不知道也情有可原,請父親看在母親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兒上,寬恕她這一會兒。”
說完,薑妍溪使了個眼色給角落裏的乳母。
乳母是薑妍溪的人。
接收到主子的信息。
乳母看著抱在懷裏的小兒,狠下心,掐了一把寶哥兒的大腿。
寶哥兒吃痛,哇哇大哭起來。
一歲多的孩子,正是要娘的年紀。
一哭,嘴裏便哭著喊著要娘。
父親的神色一頓,看向乳母所在的角落。
薑妍溪見狀,連忙道:“父親,看在娘為您生兒育女的份兒,寬恕她這一次,寶哥兒還需要母親來照顧。”
薑尚明的臉色有所鬆動。
寶哥兒還在那邊嗷嗷大哭。
薑尚明哪是帶過孩子的父親,以前兩個女兒在他麵前,也從未哭得如此‘慘烈’過。
被這哭聲擾得頭疼。
我卻不想就此放過陳氏。
我對著父親福了福身子,道:“父親,今日我阿娘受此大辱,怎可如此就算了?您一定要我阿娘做主啊。”
薑尚明的心都已經偏到天邊去了。
從一開始陳氏話裏話外把過錯歸結在柳氏身上時,他便自動認為過錯方是柳氏。
此刻雖然是陳氏烏龍一場,他也舍不得懲罰她。
我這一說,違背了父親的意願。
薑尚明被架在火上。
寶哥兒還在那兒哭泣。
最終,薑尚明大手一揮,“陳氏禁足半月,這半月在院中好生抄寫經書十遍!”
陳氏和薑妍溪的心落了下來,禁足半月而已,這懲罰和沒有並無特別大的區別。
父親聽見寶哥兒的哭聲,眉心一擰,“還不把三少爺放到二夫人房中去?愣在這做什麽?”
陳氏起身道:“是,老爺,妾身這便回房抄寫佛經。”
陳氏從乳母手中接過兒子,出門時還挑釁地看了我和阿娘一眼。
我悲哀地看著阿娘。
阿娘卻輕輕搖頭。
……
隨後,阿娘將我和宋聞璟叫進了絮飛院中。
劉嬤嬤為我們斟上茶水。
阿娘欣慰地看著我們。
自嘲道:“世子,今日讓你看笑話了。”
宋聞璟作揖行禮,“嶽母見外了,稱呼我聞今後即可。”
阿娘點點頭,眉間帶笑。
“今日,你們也見著了,府裏不安生,阿娘的身體也不好,我也不欲與其相爭。”
我聞言眼睛一酸。
阿娘這分明是死心了啊……
宋聞璟卻道:“嶽母,想必你也知道,我的壽命並不長,如果您還不願意爭上一爭的話,雲卿該如何自處?”
宋聞璟這番話簡直是錐心之言。
阿娘幾乎要落淚。
我也順著宋聞璟的話說:“阿娘,你要堅強些,沒了父親,你還有我啊。”
柳氏強忍著眼淚點頭。
我縮縮鼻子,酸澀道:“阿娘,您要好好的,我在王府才能安心。陳氏那邊,早就和我們撕破了臉皮,您在大夫人的位置上坐著,一山不容二虎,終究還是擋了她的路。就算您想關門修養,她們也不會放過我們的。”
柳氏被這一番話驚醒,用力握著我的手,“卿卿,你放心,如今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宋聞璟見阿娘的茶水涼了,又替阿娘斟了一杯茶。
語氣故作輕鬆:“嶽母放心,聞璟尚且還能幫上一二,你們也不用這麽如臨大敵。”
阿娘被宋聞璟的聲音吸引,“好,聞璟,你也要多注意身體,好好休養,那宮裏的禦醫慣會唬人的,你一定能長命百歲,阿娘還想看著你們二人生兒育女呢。”
我被阿娘的調侃羞紅了臉。
仔細一看,宋聞璟的耳尖竟也紅了不少。
我紅著臉說:“阿娘,你放心,我一定會把夫君的身體養好,屆時您一定有孫子孫女抱!”
宋聞璟此刻耳朵紅透了。
輕咳幾聲,“嶽母,時辰不早了,我們便先行告辭了。”
我一驚,“這麽快?”
阿娘嗔怪地瞪了我一眼,“說的什麽話!”
轉頭又換了一副麵孔,溫柔地宋聞璟說:“聞璟,阿娘該叮囑的都已經叮囑過了,你們二人好生過好自己的日子,幸福美滿我就知足了。”
阿娘叫了一聲劉嬤嬤,“嬤嬤,把我的匣子拿出來。”
劉嬤嬤翻找一番,把阿娘口中的匣子抱了出來。
阿娘打開匣子,拿出了一對玉佩,她的手不停地摩挲著玉佩,思緒萬千。
阿娘把玉佩一分為二,一塊給了我,一塊給了宋聞璟。
上一世,我從未見過這玉佩。
想來是因為宋聞禮從未在阿娘麵前聆聽過教誨,從未像宋聞璟這般親近阿娘。
阿娘的聲音繼續傳來,“這對玉佩是你外祖母交給我的,是我的陪嫁,如今,我便把這玉佩一分為二,這內裏的的芯兒便給卿卿你了,這外邊的環給聞璟。
這玉佩是我的外祖母找人訂做的,說是要當傳家寶的,這玉佩的寓意極好。合則同心為圓,分則環環相扣。”
我仔細看著這玉佩,說是玉佩,其實不如稱之為玉環,玉環的設計極為精妙,把芯兒扣進環裏,嚴絲合縫。
我和宋聞璟兩人一一謝過阿娘。
宋聞璟生怕我把東西摔壞了,吩咐石榴把玉佩收好。
……
我和宋聞璟去書房向父親辭別。
剛剛那事傷了父親的心神,此刻他正躺在**歇息,聞言也隻是道了一祝福語。
阿娘把我和宋聞璟送到薑府門口。
我十分舍不得阿娘,一步三回頭。
阿娘的眼角也泛起了晶瑩。
宋聞璟攬過我的肩,悄聲說道:“嶽母都快哭了,你還要回頭嗎?”
我……
宋聞璟攬著我上了馬車。
我還是掀開車簾,叫了一聲:“阿娘,你先回吧,外麵風大。”
話音剛落,薑妍溪和宋聞禮終於出來了。
不過,二人一前一後,向阿娘行禮。
雖然阿娘也不甚喜歡薑妍溪,可是麵上功夫卻讓人挑不出錯處。
一番叮囑之後,薑妍溪和宋聞禮上了馬車。
車夫熟練地駕車。
阿娘的身影也越來越遠。
車廂裏一陣寂靜。
我還沉浸在離別愁緒中,久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