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知道的是。

顧寒再上神界,就是穿過境地亂流而來的。

隅安區不是神界與人界的通途。

若非如此的話,隅安區就不會破敗如此。

甚至焚城都會因為特殊的地理位置而比現在繁華數倍也不止。

他們不知道的是:

顧寒可不是運氣好,事實上,他就是穿過了境地亂流,而他之所以這做,是想通過境地亂流的強度,來判斷接下來的天缺之地有多凶險。

從而早做打算。

這時候,已經能夠看到天缺之地了。

天缺之地的地形十分複雜,就像是兩塊地麵擠壓到了一起,地下的奇石,巨石被一一擠出,或孤聳天際,或層層疊疊,形成極為奇怪的形狀。

這還不算,又在山頂上傾倒下來無數桶鐵汁,將整個天缺之地一半的地方都裹了起來,黝黑,吸光,顯得十分神秘。

在半天腰上,有一個可容數人進出的洞口,那個洞口,就是天缺之眼了!

傳說天缺至寶,就藏在天缺之眼中。

所有人都站住了腳步。

公鴨嗓子神情複雜地道:“接下來的路,我們誰也沒有走過……”

敢情他們來了一百次,最近的地方也隻來到峽穀通途啊。

“但是我想!”公鴨嗓子接著道:“這一段路,絕不比我們前麵走過的路要容易,因此咱們一定要小心謹慎!”

這一下,那些尋寶人就都用上了。

他們在前麵探路,這群老妖怪緊隨其後。

而鶯落與顧寒,做為高級的“工具人”,他們受到了特別的照顧——夾在人群中間。

尋寶人踏入了亂石之中。

從他們踏入亂石之中後,顧寒感覺到了不對勁。仿佛他們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一樣。

不過他一時也沒有覺察出什麽來。

一直到這群老妖怪中的兩人踏入亂石之中後,顧寒這才看破,這堆亂石,其實就是一副畫,而前麵的尋寶者和隨後的兩名“老妖怪”,都走入了畫中。

畫的一角,已經探到了鶯落的腳下。

鶯落抬起的腳將要踏下,被顧寒拉了拉。

鶯落意識到不對,收回了腳步。

倒是禿頭佬,一隻腳踏入了畫中。

他渾然不覺,還要往裏走時,就看到了畫中人滿臉的驚恐。

不知道從哪怕傾瀉而來一盆濃墨,墨汁由圖畫一角往山石所在的地方湧來了。

但被墨汁掩蓋之地,都變得了一片漆黑。

兩名“老妖怪”和數十人尋寶人往禿頭佬所在的位置跑了來。

其中的長袍男子跑得最快,轉眼前已經到了近前,一把抱住禿頭佬的腳,哭喊道:“帶我出去,快帶我出去!”

禿頭佬一時間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問道:“怎麽了?”

長袍男子一邊回頭看,眼見得墨汁越來越迫近,更加著急,幾近淒厲地喊道:“快帶我出去,快啊,再晚一些,我們都要被抹去!”

終於,墨汁在吞並了尋寶人之後,連其中一名老妖怪都吞並了,禿頭佬這才意識到不妙,趕緊抬足往回收。

卻也不是那麽容易,他費了老大工夫,才將自己的腳收了回來,也帶出了長袍男的半具身軀。

而這時候,“墨汁”已經將他的下半身淹沒了。

長袍男子雙手撐住地麵,往前一掙,他倒是出來,卻將下半身,留在了畫中。

看著隻剩下半具身體的自己,長袍男哭號起來,向同伴伸出雙手,哀求道:“道兄,道兄,我知道幾位道兄都隨身帶著天材地寶……”

“隻要隨便拿了同樣來,就能夠救我的性命,求求你們,求求你們了,咱們同道近千萬,百次來天缺之地,總歸是有些情誼在的,求求你們,救救我!”

沒有人理他。

天材地寶都是留著救自己的,誰特麽的有閑餘的送人啊!

要是出手相救的話,等自己遇到了麻煩,卻要怎麽辦呢?

禿頭佬將他抱著自己的腳的手扳了開來道:“季寧兄,生死由命,寶貴在天,從踏上天缺之行的路上,我們就該有這個覺悟,不是嗎?”

“這麽多年來,這一路搭進去多少人命,你又不是不知道!”

“今天是你,明天就有可能是我”

“隻是你的時間到了,看開一些吧!”

禿頭佬說著,往邊上移開了兩步,以防備長袍男再抱自己的腳。

禿頭佬好歹還回應兩句,其餘五人都將目光移向了別處,都不往這邊看一眼。

長袍男快絕望了,但是他仍然不甘心放棄,指著顧寒道:“我知道,現在天材地寶對大家來說,都是無上至寶,大家留著自保我能夠理解!”

“但請將這兩個工具人賜與我一個,我用他們的身體接駁自身,好歹保住性命!”

好嘛,真是新奇的想法呢!

顧寒看了看自己的大長腿,又看了看長袍男子那醜陋而鬆馳的身體,心說這不是一雙好腿接在豬身上麽?

光是想一想,就不舒服呢!

算了,將死之人,我就不跟他計較了,顧寒想。

沒人回答長袍男。

長袍男不甘心,又一連說了兩三遍。

過了好一會兒,公鴨嗓子才道:“季寧,你們將這些工具人都搞沒了,我們接下來還得往前走,因此,僅剩的兩名工具人不能送你!”

“知道嗎!”

公鴨嗓子都發話了,也就是說,已經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你自己動手呢,還是我們幫你呢!”公鴨嗓子的眉頭微皺,盯著長袍男,又趁他低頭沉思的當口,一腳將他踢入了畫中。

再看這畫。長袍老頭撞在畫上,整個人就慢慢融入畫中墨汁,消失了。

過了一會兒,畫上墨汁慢慢淡去,畫中亂石,依次顯現出來,卻不見人。

直到畫中墨汁盡數退去,也不見一道人影,大家不放心,以為眾人躲在了畫中石後,一番查找之後,卻毫無收獲,這才明白,這是一副吃人的畫!

誤入畫中的人,盡數被吞噬了。

竟然到這一點時,禿頭佬的左腿發顫,止都都止不住,還好他的左腿邁入畫中的時候,畫中已有變故發生,不然的話,哪怕再晚上半秒,此時的他,也和季寧一樣,亡於畫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