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就太尖銳了。

許何平當即沉下臉,“懂不懂什麽叫禮貌?給牧之道歉!”

許梔反唇相譏:“禮貌是相互的,比起昨天他在醫院說的那些話,我覺得我已經很禮貌了。”

許何平火氣已經上來了,在外人麵前教訓不了自己的女兒,這對他來說很丟臉,許梔還敢和他頂嘴了。

他厲喝一聲:“閉嘴!”

許梔很無謂地看他一眼,一言不發轉身,就想上樓。

許何平大步過來,手已經揚起,“你給我站住!”

梁牧之眼看許何平這是又要打許梔,他坐不住了,趕緊起身去攔,“叔叔,算了……她不願意出去就算了。”

許梔根本不理會身後兩人,已經邁步上樓。

梁牧之扭頭望向她背影,心底多少也有些火氣。

她跑得還挺快。

許何平攥著拳,“我得教訓教訓她,最近她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梁牧之也這麽覺得,他見許梔背影已經消失在樓梯頂端,放下攔著許何平的手,說:“沒事,我就是過來和她說幾句話,我上去找她吧。”

許何平歎氣,“牧之,你也別生氣,梔子可能是還有心結,你和陳婧的事……那天她和我說的時候,都哭了,你交女朋友這事情對她打擊其實挺大的。”

梁牧之本來就很抵抗和許梔的婚事,如果這少爺再因為和許梔生氣鬧騰,這婚事就更懸了,許何平這樣想著,不遺餘力地為許梔打造癡女人設,“她心裏一直有你,大概是臉皮薄,不好意思和你說,沒想到……唉,你們先聊吧。叔叔是希望她能得償所願的,對象是你,我也放心。”

梁牧之直到上樓,還有些怔愣。

許何平的話對他的衝擊確實有點大。

許梔……喜歡他?

他沒看出來,她那人對所有人都不錯,這麽多年她時常跟在他身後,但他覺得青梅竹馬就是這樣子。

不過……

他忽然想起昨天在醫院分開時,她望著他的晦暗眼神。

那眼神之所以陌生,是因為之前很長的時間裏,許梔看到他,眼底是帶著光的。

難道她真的喜歡他?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可能性令他心跳有些快,但很快他就想起一件事——如果她真的喜歡他,那在滑雪場的事情就能解釋得通了。

她嫉妒陳婧。

他和陳婧在一起之後,對許梔做的有些事,其實很過分,他都沒法細細數清楚:

他為陳婧打架,風雪夜讓許梔去保釋他,後來他還要她為陳婧背鍋,對了,她那次在車上,就很厭惡陳婧的樣子,會不會是因為這個?他還將她扔在路上了……

在滑雪場,他先是說她是乖乖女很無聊,然後和陳婧在酒店親熱的時候又有些忘形……

等到站在許梔房間門前,梁牧之的臉色已經有些凝重。

他終於想起,他和陳婧在一起之前,許梔好像還是那個乖乖的小梔子,而在他告訴她他和陳婧在一起的消息之後,她就變了。

良久,他抬手敲門。

裏麵沒動靜。

他直接擰把手進門。

這畢竟是自己家,許梔毫無防備,她正拿著手機看昨晚和梁錦墨的聊天內容。

看到梁牧之進門,她立刻蹙眉,“我沒同意讓你進來。”

梁牧之望著她,眼神諱莫如深。

這個房間他其實已經來過很多回了,這可能是頭一回,房間的主人對著他露出這樣戒備的表情,就仿佛他是個入侵者似的。

他關上門,就站在那裏,沒有再往前,“我來是有話和你說。”

許梔根本不想聽,她臉色很難看,從窗口的小沙發上站起身,“我不想聽。”

“你其實想和我結婚,是不是?”他忽然問。

許梔都愣了,好半天,她不可置信問:“你腦子進水了嗎?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想和你結婚了?”

“你爸說的,說你提到我和陳婧的事,哭得很傷心。”

許梔簡直想翻白眼,“我都告訴過你了,我爸希望靠我和你結婚來獲取融資和貸款,他的話你也信?”

梁牧之沉默兩秒,“那你怎麽解釋你對陳婧的敵意?你對所有人都很好,唯獨對她,從一開始好像就很排斥。”

許梔深呼吸,勉強忍住罵他智障的衝動,“梁少,我覺得你真的應該反思一下你自己,我和陳婧還不熟的時候,你就讓我為她背鍋,你讓我怎麽喜歡她這個人?”

頓了頓,她又道:“還有,滑雪場的事情也證明了,我沒看錯,她確實很討厭。”

梁牧之正欲說話,她打斷他,“我知道你不信我,覺得是我把她推下去的,你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

她發覺,渣男語錄雖然渣,但確實爽。

果然,梁牧之麵色鐵青,明顯是被她這種無謂的態度給刺激到了。

他剛剛站在門口明明有很多話想和她說的,想跟她好好談,甚至回顧過去這段日子,他還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生出幾分內疚,但現在,三兩句話他就被激怒了。

他冷聲道:“行,既然你說你沒和我結婚的意思,那就拿出誠意來,去和你爸說,和我爸媽說,還有爺爺,讓他們別再逼我。”

許梔冷笑,“你以為我和你一樣,有那麽重的話語權?我爸根本沒有問過我的想法,就和你爸媽說我樂意,你爸媽也沒單獨問我的意思。”

梁牧之默了。

也沒人問過他……

這門荒唐的親事,居然沒有一個當事人願意。

許梔說:“你和我談不如和我爸談,隻要他不搞事,婚約就能取消。”

梁牧之麵色沉沉,心情複雜,他發覺自己的雙標——他確實不想娶她,但她明確表示不想嫁他,他就不爽。

隻能他嫌棄別人,哪有別人嫌棄他的道理?

許梔下了逐客令:“我爸就在樓下,你去談吧。”

梁牧之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攥住。

以前的許梔從來不會趕他走。

他其實無處可去,在醫院他抬不起頭麵對爺爺,在家被付婉雯教訓,而樓下沙發上坐著的黑衣男人是保鏢,梁正國專門雇人看著他,防止他去見陳婧。

以前他覺得煩的時候,許梔這裏是他最後的喘息空間。

可現在一切都變了,她似乎恨不得趕他走。

許梔不知他所想,見他不動,起身走過來,直接打開門,手去拽他衣袖,用極大力氣。

梁牧之眉心跳了跳,反手一把攥住她手腕,一轉身,將她直接抵在牆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