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邊的紅樹下,雙方聚在一起。

宣紙將剛才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我們彼此之間不信任,但是目前還是待在一起比較好。”

“姚天海能夠在不同的異常員工之間移動,操控他們發起進攻。”

“落單對我們都不利。”

“抱歉,說錯了,對我不利。”

宣紙略帶歉意的笑笑。

“哦?”千江月挑了下右眉毛:“我記得你說自己是獨狼來著。”

“我是獨狼,但不傻。”宣紙聳了聳肩。

“你加入對我們來說是個隱患,我們是負收益。”小鑽風說出自己的擔憂。

宣紙上半身後仰,滿臉遺憾:

“沒想到你這麽看我。”

“明明我們之前合作得還不錯。”

“我不是告誡會的成員。”

“再說了,你們3對1,為什麽要怕我?”

然而,他的這一番說詞並沒有打動三人,至少從氣氛來看,是這樣。

宣紙見三人沒有說話,後退兩步,說道:

“好吧,其實不合作也沒關係。”

“我不介意,這本身就是獨狼的缺點。”

“話說,難道你們就打算這樣對待其餘的演員?”

“你們不覺得這就是告誡會的目的嗎?”

“自相殘殺。”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本來就薄弱,再加上告誡會這麽一弄。”

“我們都不約而同掉入了陷阱當中。”

宣紙攤開雙手,歎氣搖頭。

錢倉一點頭,看著宣紙的雙眼,露出禮貌的笑容:

“你說的沒錯。”

“重點在於負收益。”

“如果你提供一些有用的情報,讓我們的收益變為正,或許能夠化解矛盾。”

“現在,我們時間有很多。”

“長話也可以長說。”

說完,錢倉一右腳向前踏了一小步。

假設將宣紙認定為告誡會的成員,那麽,他提供的信息,也必定有假。

假信息會帶來危害的前提是己方完全相信。

顯然,錢倉一不會這樣做。

反過來,無論對方說什麽,隻要邏輯自洽,能夠自圓其說。

無論真假與否,本身就是一場信息戰。

如果宣紙一句話不說,錢倉一這邊的猜測將沒有任何進展,永遠隻是猜測。

宣紙眉毛扭曲,深吸一口氣,轉頭看著紅樹,仔細思考。

“行。”

他點頭,語氣堅定。

“那麽,從哪裏開始?”

宣紙將問題拋給錢倉一。

錢倉一將右手掌放在胸前,接著逐漸握緊:

“就從……你是二線演員開始。”

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在場四人,隻有小鑽風滿臉震驚。

二線演員?

怎麽會是二線?

如果是三線我還可以理解,但是……

小鑽風猛地回想起自己與宣紙待在一起的時間。

如果宣紙的確是二線演員,那麽,光是拚特殊道具,可能就會將他拚死。

嚴格來說,他的確有獲勝的機會,不過微乎其微。

宣紙並非拿著手槍的三歲孩童,甚至,應變能力比他還強。

“嗬嗬嗬嗬,你怎麽這麽搞笑,我說了我是——”宣紙話還沒說完就被錢倉一打斷。

“——你說的話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表現。”錢倉一打斷的時機卡得正好,仿佛早已經料到宣紙會這樣回答。

宣紙輕哼一聲,擺擺手,反問道:

“我說我是二線演員,你們就相信嗎?”

“幾線、幾線的根本不重要。”

“又不是上下級,難道還能互相指揮不成?”

“雖然知道你是在詐我,但是,行吧,就從這裏開始。”

小鑽風臉色變得煞白,他用試探的口吻問道:

“你真的是二線?”

“你說是就是咯。”宣紙右手食指撓了撓脖子。

“讓他說正事。”錢倉一看了小鑽風一眼。

宣紙右手虛握,咳嗽一聲,說道:

“二線的情況也不太好,告誡會並不傻。”

“開始的時候會隱藏起來,隻有等相互了解,電影接近結束才會動手。”

“那時候大家的特殊道具、生命力也消耗得差不多,裝備近期才大規模放出不久,也就那樣。”

“遇到一些完全無法理解的高位存在,陷入絕境之後一起用也有可能。”

“大概就是這樣,總之,基本上沒有辦法辨別出來。”

說到這裏的時候,宣紙語氣略微有些遺憾。

“難道沒人潛入嗎?”千江月問了一句。

錢倉一右眼皮跳了一下。

宣紙抬頭看著昏暗的天空:

“潛入?”

“應該有,不過,這種事,誰知道潛入之後會不會變成雙麵間諜?”

“大家都是演員,演戲這事,即使再沒有天賦,耳濡目染之下也不會多差吧?而且說不定是真實演技。”

“二五仔的潛質,誰都有一點,到時候被激發出來,指不定潛入的人還樂在其中。”

“其實你們也不用太過擔心,其實告誡會這樣做,有一個明顯的缺點。”

“因為互不相通,所以告誡會的人也會殺告誡會的人。”

“用我舉例,我既沒辦法證明自己是告誡會的人,也沒辦法證明自己不是告誡會的人。”

“假如你們是告誡會的人,我也是告誡會的人。”

“你們殺我的時候我大喊:別殺我,我也是告誡會的人。”

“反過來也行。”

“你們認為在這生死存亡的時刻,會有人停手嗎?”

宣紙等待地獄歸途團隊的回答。

這個問題,嚴格來說,地獄歸途團隊有商量過。

因為對告誡會的不了解,所以討論並沒有太過深入。

從邏輯上考慮,不排除有網狀的聯絡方式。

現在經宣紙這麽一說,情況頓時變得有趣起來。

錢倉一右手虛握,放在下巴處,問道:

“按照你的說法。”

“告誡會的行為完全是內耗,意義何在?”

“為什麽他們要這樣做?”

一個無法忽視的問題。

告誡會的目的。

一個人有可能是心理變態,一群人有可能是組織規定。

然而,告誡會仿佛介於兩者之間。

宣紙右手食指伸出左右搖動,表情從容:

“你認為我們的對手是誰?”

“演員的對手是誰?”

“我們為何會變成現在的模樣,是好是壞不說,是誰導致我們發生改變?”

“內耗真的對演員有很大的影響嗎?”

“演員帶來的危險與電影世界帶來的危險,誰更危險?”

“答案呼之欲出。”

“告誡會的對手並非我們,而是地獄電影!”

“即使隻是窺探一角,我也能夠感受到這個計劃的宏大與……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