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

錢倉一注意到這一獨特的用詞。

從各方麵看,告誡會的行為都與浪漫沒有關係。

“爛漫?”千江月偏了下頭。

“真的可能嗎?”小鑽風不相信。

演員能夠對抗地獄電影?

即使是老鼠與貓之間的關係都極難打破,更何況是生存維度都不同的生物。

前提是地獄電影的確是生物。

無論從任何角度思考,演員的勝率都不會大於零。

絕對不可能!

宣紙雙手張開,後退兩步,轉了一圈:

“難道,不正是因為不可能,所以才讓人覺得浪漫?”

“猶如渺小的奴隸麵對死亡之時,鼓起勇氣向奴隸主全力揮出一拳。”

宣紙的話讓錢倉一相當警惕。

這種話,很難讓人不懷疑宣紙與告誡會之間的關係。

說嚴重點,即使稱之為歌頌也不為過。

宣紙雙手插在口袋中,目光從下往上,掃過三人:

“成功?”

“失敗?”

“重要嗎?”

“你們參演電影的目的是什麽?”

“活下來?”

“一直演下去?”

“不受自身的意誌控製一直經曆危險?”

“直到未來某一天死在電影世界?”

“人總要有夢想不是嗎?”

宣紙似乎早已經猜到地獄歸途三人的想法,並沒有給三人打斷他說話的機會。

後麵的問題與其說是質問,倒不如說將四人拉離了電影世界。

一次站在更高視角的討論。

即使宣紙說得再令人心潮澎湃,依然無法抹平演員與地獄電影之間的差距。

錢倉一深吸一口氣,問了一個簡單的問題:

“你認為,告誡會有成功的可能嗎?”

從目前他了解到的情況分析,告誡會成功的可能性,是零,是……不可能。

千江月右嘴角勾起,嘲諷意味十足:

“篡改記憶。”

“邏輯屏蔽。”

“空間、時間、規則。”

“告誡會拿什麽鬥?”

“憑什麽鬥?”

千江月說到“憑”字的時候,加重了語氣。

“其實你就是告誡會的成員吧?”小鑽風也拋出自己的問題。

宣紙仰頭,斜眼看著千江月,答道:

“憑,地獄電影沒有對告誡會這樣做。”

“憑,告誡會還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憑,你們還在害怕告誡會的成員。”

“事實如此。”

新的矛盾。

無法解答的疑惑。

此時再結合之前關於內耗的推斷。

地獄電影身上無敵的麵紗似乎被扯下。

地獄歸途團隊三人的呼吸似乎都加重不少。

一個總是被壓在心底的問題,漸漸浮出腦海。

難道真的有辦法直麵地獄電影?

錢倉一輕咬嘴唇,眉毛微微顫抖。

小鑽風右手前揮,反駁道:

“也許隻是沒有必要呢?”

“如果所有的事都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自己解決,那麽地獄電影也沒有幹涉的必要不是嗎?”

“這種事情根本說不好。”

因為情緒激動,所以小鑽風的聲音稍微大了點,不過並未引起食堂員工的注意。

宣紙聳了聳肩,攤開雙手,不以為意:

“你說的也是一種可能。”

“如果這樣繼續討論下去,我們之間的談話會成為純粹的幻想,所以,還是以現有的信息來推測比較好。”

“據我所知,一線演員並沒有資格離開地獄電影。”

“僅僅隻有殿堂級演員能夠離開地獄電影,獨自一人。”

“殿堂級演員隻有三人。”

“你們的名譽值過萬了嗎?我現在是二線,需要10萬名譽值升到1線。”

“一線升到殿堂需要多少名譽值?”

“你們知道嗎?”

一個不算特別重要,但是有少許價值的信息。

錢倉一眨了下眼,麵色凝重,根據宣紙的語氣,他猜到了一種可能。

一線演員沒有名譽值升級要求。

當宣紙用詢問的目光看著錢倉一的時候,錢倉一也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一線升殿堂,沒有明確的名譽值要求。”

“我猜,也許隻剩下單純的名譽值。”

“對嗎?”

錢倉一抬頭看著天空,他的目光,仿佛看穿了電影世界,看到了一直懸在上方的恐怖存在。

人。

人類。

整個世界。

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在地獄電影的掌控當中。

目的是什麽?

錢倉一回想起江蘺說的話,也回想起往事。

他的確一直將一個想法埋在心中。

努力到如今,所有的堅持,都是為了等待那從不可能到可能的突破。

宣紙抬起雙手,鼓起掌來:

“不錯,你也不是四線吧?”

“三線差不多,估計也快晉級。”

“殿堂級演員根本沒有路可以到達。”

“唯有機遇,或者說運氣。”

“抱歉,提前告訴你們這些事情,不過,看你們的表情,應該也沒有太大的影響。”

宣紙臉上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

錢倉一感覺時刻籠罩著自己的絕望又濃厚了一些,甚至讓他窒息。

“不是挺好嗎?”千江月向宣紙走去,表情輕鬆。

小鑽風臉上閃過意外的表情,不過看見是千江月之後,表情頓時變為理所當然。

千江月絲毫沒有忌諱宣紙是二線演員,他與宣紙麵對麵:

“實話實說,原來的世界無聊透頂。”

“我根本不介意每隔一個月參演電影,隻要還活著,就是生活。”

“嚴格說來,我或許還要感謝地獄電影給我這次機會。”

說到這裏的時候,千江月走上前,右手輕輕拍了下宣紙的肩膀。

在千江月將右手收回的時候,宣紙右手伸出,抓住了千江月的手腕。

宣紙看著千江月,咧開嘴笑了起來:

“你遲早會知道,我為什麽會是一個人。”

“人從出生開始,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掌控周圍的環境。”

“你什麽也掌控不了。”

“不信的話,可以打個賭。”

空氣中散發著火藥味。

“賭什麽?怎麽賭?”千江月的回答很直接。

“你會知道的。”宣紙右手鬆開。

“那我拭目以待。”千江月轉身走回。

小鑽風目睹這一幕,心中卻浮現出了寓言之前說的話。

雖然不算出醜,不過應該能夠滿足寓言的要求。

小鑽風歎了口氣,剛才宣紙說的話讓他心神不安。

這讓他有一種錯覺,自己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

徒勞無功。

這時,錢倉一開口問了宣紙一個問題:

“你說的機會……指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