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之前的事情,姚天海比以往更加謹慎。
即使用腳指頭想,他也不會認為這是正常情況。
現在他是騎虎難下。
答應,可能會有無法預測的後果;不答應,又會讓下方的員工心寒,間接影響收益。
“這是兄弟和兄弟之間的對話。”錢倉一控製女員工向前走,站在話筒前。
當他做到這一步的時候,姚天海不答應的成本再次增高,此時,他隻能進行硬性阻止,口頭拒絕已經不起作用。
錢倉一深吸一口氣,調整腦海中的思緒,接著開口說道:
“首先,我想問大家一個問題,這個問題的答案可能每個人都知道。”
“請問,一天有多少個小時?”
這是一個眾人皆知的問題,而且,並不需要具體到小數點後幾位。
大廳內的員工麵麵相覷,都在思考問題的深意,一時之間竟然沒人回答。
他們當然知道答案是24小時,但是他們不知道答案的意義代表什麽。
不過,與員工的迷惑不解相反,姚天海的神情略微有些激動,他走上前,抓住女員工的手臂:
“好了,已經可以了,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你先下去,紅包會送到你手上。”
說話的同時,姚天海加大力氣,甚至在女員工的手臂上留下了手印。
“24小時!”大廳內一名員工高呼一聲,吸引了姚天海的注意力。
姚天海轉過頭,目光從左掃到右,耳旁的機械提示音再次傳來。
來自於企業文化提供的收益正在逐漸減少。
酒店大廳之外,圍繞著無數血肉工廠,鬼工人填滿所有的工位,雙手上下飛舞,不浪費任何一秒。
錢越多,越能夠感受到增長率的變化。
當預期數值顯著下降的時候,距離還款湊足還款金額將會更加遙遠。
“問這個幹什麽?”下方的員工見“錢倉一”沒有回答,追問一句。
姚天海意識到情況不對,右手將黑卡拿出,刷向身邊的女員工。
黑色的卡槽出現,黑卡精準無誤的進入卡槽當中,在中間部分停留兩秒之後,才完全劃過。
如同為錢背叛一樣,隻要對方的開價更高,那麽一定能夠再次背叛。
錢倉一將黑卡從自己的額頭抽出,他不可能和姚天海去比拚資金,必定不是一個量級。
然而,剛才他的問題,已經在大廳的員工心中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之所以他會想到這一點,依然是姚天海給的提示。
對於工廠的工人,姚天海根本不屑於進行演講,隻要將規章製度製定好,讓工人按照規定去做,目的就能夠達到。
因為所有的工人都能夠被輕易替代,無論是拚裝,還是測試,流水線上的工作都不包含個人烙印。
每個人做出來的產品都一樣,不會有任何區別。
現在的情況卻大不相同。
酒店大廳內的員工,比生產線上的員工更具有個人烙印。
如果說生產線上的員工隻是將技術與機器的價值揉進產品中,那麽,坐在大廳中的員工,還要在這過程中加上自己的個人烙印,也就是獨特的思想。
通俗來說,生產線上的員工,並不需要“思考”的價值。
而參加年會的這些員工,他們的“產品”還要加上“思考”的價值才能達到要求。
問題在於,思考本身不可控,也不可能通過規章製度來限製。
這就意味著大廳內的員工必定具備一定的思維能力,而不是像血肉工廠中的員工一樣。
既然姚天海的演講能夠讓大廳的員工更加賣力、更加忠誠,那麽,他也能夠從這方麵下手。
演講台上,姚天海麵色鐵青,但是依然強憋出笑容,他左手抓住話筒,高聲說道:
“剛才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插曲。”
“下一批幸運兒究竟是誰,讓我們拭目以待。”
說完,他雙手張開,接著轉身向抽獎機走去。
下方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這一幕被錢倉一看在眼裏,既然已經將種子種下,那麽,是時候讓種子發芽。
錢倉一看著千江月三人,說道:
“我需要掩護,你們想辦法控製姚天海,不過我不推薦幹掉他。”
宣紙麵帶好奇,問道:
“你想幹什麽?”
錢倉一沒有回答,他轉頭看了一眼演講台上抽獎的姚天海後,大搖大擺向大廳的圓桌中間走去。
“動起來。”千江月向小鑽風招了下手,兩人貓著腰向演講台走去。
宣紙聳了聳肩,跟在千江月兩人身後。
錢倉一走了十幾秒後,上方的光柱聚集在他的身上。
正在抽獎的姚天海也停下手中的動作,他麵帶微笑,臉上得意的神情怎麽也掩蓋不住。
“你們,終於出現了。”低沉的聲音中帶著勝利的喜悅。
此時,在聚光燈的幫助下,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錢倉一身上。
錢倉一走到中心的圓桌時,左手拿著高腳杯,右手將圓桌上的紅酒拿起,倒入酒杯當中。
紅線到達大約三分之一的時候,錢倉一將酒瓶扔到一旁,接著將酒杯遞給身邊的人。
然後,他雙手張開,大聲說道:
“讓一讓,我需要一個演講台。”
說完,他雙手抓著紅色桌布,高高掀起,將餐桌上所有的菜都甩到一邊。
圓桌露出原木色,再加上聚光燈的光芒,顯得格外刺眼。
錢倉一拿回酒杯,爬上圓桌,接著站在圓桌中央,他環顧一圈,然後看著演講台上的姚天海。
正當姚天海將注意力放在錢倉一身上的時候,千江月已經來到演講台上,並且將無線話筒取下。
千江月右腳後踏一步,右手彎曲,接著右腳用力踏地麵,轉動腰部,右手甩出,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手腕。
銀灰色的無線話筒旋轉著飛向大廳中間。
錢倉一輕輕跳起,右手抓住話筒,接著重重落在圓桌上。
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錢倉一身上的時候,錢倉一微微彎腰,看著周圍的員工。
銀灰色的話筒被他放在嘴前,接著,他大聲說道:
“姚天海,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麽時候給兄弟們加工資?”
說完,錢倉一將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清脆的響聲響起,酒杯碎成幾塊。
頓時,整個大廳都陷入沉默。
一秒過後,猶如節日舞會般的狂歡聲在大廳擴散開來。
“噢噢噢!”
大廳的員工揮舞雙手,臉上綻放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