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江月向前走了大概5米,前方的路被喬木擋住,似乎已經走到盡頭,他舉起手電筒,朝左右兩側照了照,發現右邊能夠繼續前進,而且,從手電筒燈光的角度判斷,這條路要更寬,能夠讓三人並排行走。

“要拐彎了。”他提醒一句。

“小心。”皮影戲點頭,停下腳步。

千江月放慢腳步,背靠左側樹木,一點一點前進,無論是動作還是神態都十分謹慎。他使用這種前進方式,即使前方拐彎處有埋伏,也完全有時間反應。

手電筒的燈光直直照向遠處,將新的道路照亮,前方空無一物,隻是一條通往森林更深處的道路。

見到這一幕,他心中暫時鬆了口氣,但並未完全放鬆警惕,也沒有讓皮影戲跟上,他舉起手電筒左右照了照,沒有發現異常之後,繼續向前。走了幾步之後,他停下腳步,仰頭看向上方。

寬大的喬木筆直衝向雲霄,茂密的樹葉幾乎將視線完全堵死。整片森林此時如同一所封閉的牢籠,讓人感到壓抑和窒息。

“怎麽樣?”

皮影戲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很輕,像是在傳播過程中全部被周圍樹葉吸收了一樣,明明距離很近,但是聽在耳中卻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讓人千江月產生一種錯覺,現在他和皮影戲似乎隔著一條河流。

“沒東西,過來吧。”千江月停下腳步,轉頭看向身後,等皮影戲過來。

皮影戲拐過彎,見到千江月正看著自己,她回頭看了一眼,問道:

“怎麽了?”

千江月微微皺眉,接著搖頭,沒有將剛才怪異的感覺說出來,因為這種感覺太過虛無縹緲,即使能夠表達內心的想法,對目前的形式也沒有多大幫助,更何況,他們現在還什麽都沒有遇到。

皮影戲上前兩步,跟上千江月,但是,當她右腳落地的時候,不知為何,心中卻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非常強烈,讓她十分不舒服,像是胸口卡了一塊石子,既咽不下肚,也吐不出來。

她左手捂著胸口,轉頭左右看了一眼,沒有發現不對勁的地方,接著,她後退一步,退到兩條路的交叉位置上,再轉頭看向入口。因為缺乏照明,入口處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清,於是她打開自己在之前的電影世界中獲得的照明裝備,不過,並非安全帽燈,而是肩燈。肩燈兩個肩膀都有,演員可以自行決定打開1個或全部打開。

啪嗒一聲,強光瞬間將前方照亮,肩燈因為沒有安全帽燈方便,所以在亮度和續航時間上都更有優勢,不過,強光卻未能穿過厚重的喬木。原本應該是入口的地方,竟然被不知何時出現的翠綠喬木堵住,而且,從距離上判斷,很可能不止一顆。

“千江月!”皮影戲心中一驚,連忙喊了一聲,讓千江月過來看看,“出口被堵住了。”

可是,近在咫尺的千江月卻遲遲沒有回應。

皮影戲眨了眨眼,轉頭看向前方,卻隻看見一條不斷延伸到遠處的寂靜道路,安靜的道路上無一人,彌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氛圍,似乎,從頭到尾,都隻有她一個人在這裏,在這片叫不出名字,卻讓她腳底有寒意升起的樹林中。

“千江月!”她又喊了一聲,聲音略微有些顫抖,“難道他自己一個人先走了?不應該啊,他剛才的神態、動作,都十分謹慎,不像是會玩這種惡作劇的樣子。”

說到這,她右手微微握拳,如果千江月在這種關鍵時候惡作劇,她肯定要重重來一拳,給千江月一點教訓。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依然沒有任何回複。皮影戲不打算繼續等,她轉身朝回走,打算先檢查入口。如果擋住入口的喬木隻不過是幻覺,那麽她就能直接離開,而且,同時也能解釋千江月消失不見的原因,因為她已經被不知名的力量影響。

她的手放在喬木上,觸感真實,即使她的右手繼續用力,喬木依然紋絲不動。

“你在幹嘛?”千江月的聲音從轉角處傳來。

皮影戲愣住,轉頭看著拐角,她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等了兩秒,才出聲詢問:

“千江月?”

“難道這裏還有別人?”千江月反問。

“我剛才喊你,你沒有回應。”皮影戲馬上說道。

“你在說什麽?你根本沒有喊過我。”這一次,千江月直接從拐角處走出。

皮影戲看著千江月,熟悉的臉上掛滿嚴肅,堅定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與不解。

千江月將手電筒抬到頭部位置,在皮影戲眼睛處左右晃動,最後停留在皮影戲身後的喬木上,同時嘴裏問道:

“入口怎麽不見了?”

他問,不過並未等皮影戲回答,又接著剛才的話繼續向下說:

“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恐怕,我們已經遇到麻煩了。”

聽到千江月這番話,皮影戲明白,剛才不是惡作劇,而是真的遇到了麻煩。正當她準備開口的時候,樹林深處傳來斷斷續續的嗚咽啜泣聲,聽著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千江月轉頭看向身後,拿出手電筒照了照,接著,他將頭轉了回來,問道:

“先說說是怎麽回事,我先說。剛才我看見你走過來,之後,你好像發現了什麽,退到我現在站的位置,之後,你打開肩燈往回走,之後,我叫了你兩聲,你沒有回我。整個過程就是這樣,但是按你的說法,你好像叫了我?”

皮影戲搖頭,關掉肩燈,說道:

“我不止喊了你的名字,還發現你失蹤了。”

“失蹤?”千江月放下手電筒。

“對,我看不到你,這兩條路都是。”皮影戲語氣堅定。

“我一直都在原地沒動。”千江月用平靜的語氣說。

“可……”皮影戲不打算爭辯,她知道爭辯沒有意義。

“我們還是繼續走吧,不管怎麽樣,已經沒有退路。”千江月岔開話題,他沒有發表看法,隻是陳述眼前的情況。

皮影戲點頭,她知道,目前這才是最好的辦法,但是有一點她想不通,如同是幻覺,為什麽喬木又真真切切擋住了入口,如果不是幻覺,她為什麽沒有看見千江月,也沒有聽到聲音。這一刻,她心中有一種錯覺,似乎,現實與虛幻在這片樹林中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片奇特又詭異的區域。

千江月帶頭向前走去。皮影戲跑了兩步,跟在千江月身後,接著,她繼續向前兩步,走到與千江月並排的位置。這樣做雖然很難顧及後方,但也不會出現落單的情況。

“我說。”千江月開口。

“嗯?”皮影戲轉頭看著千江月。

“如果遇到危險,照顧自己就行,不用管我。”千江月看著皮影戲的眼睛說。

“我自己會判斷情況。”皮影戲沒有正麵回答。

“嗯。”千江月點頭。

兩人繼續前進,樹林深處的嗚咽聲越來越大,聲音中仿佛有著無盡的悲傷與哀怨想要傾訴。剛開始,兩人以為嗚咽聲是女人在啜泣,直到現在他們才意識到,這是男人的聲音,可卻讓人感覺更加毛骨悚然,似乎,有某種可怕的東西在前方靜靜蟄伏,等待著獵物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