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不追,可能以後再也沒有機會,這裏的以後,不僅僅是指時間,還有可能是兩人的命。
皮影戲緩緩鬆開扶住樹幹的左手,渾身顫抖,仿佛做出這一個簡單動作都需要拚勁全力,接著,她右腳向前邁出一步。這一步,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麽後果,如果剛才內心感受到的恐懼是一種詛咒,那麽,這一步就是生與死的距離。
此時此刻,空氣突然安靜,甚至連樹林上方狂風呼嘯的聲音都暫時消失。在這與眾不同的瞬間,仿佛整個世界都停止運轉,像極了時間暫停時的情況,不過,這次並非時間上的暫停,更多是心理上的感覺。
短暫的停歇間隙,一聲轟鳴炸響,皮影戲瞬間感覺大腦一片空白,甚至連心髒都停止跳動,仿佛有什麽事情發生在她身上,但是她卻沒有感覺。緊接著,樹葉嘩嘩聲與狂風呼嘯的聲音闖入耳中,一切似乎又回到最開始的模樣,世界沿著原本的軌跡再次前進。
皮影戲的右腳平平穩穩落在地上,腳底傳來大地熟悉的厚重感,讓人十分安心。同時,先前由心底而生的恐懼,伴隨著這一步消失得無影無蹤。重新掌控自己的身體後,她左腳緊接著邁出,繼續向前走去。下一秒,她的身體融入到腳下的黑色影子內。因為技能的影響,肩燈自動關閉,前方再次被黑暗籠罩。在路燈昏暗的光線中,黑色影子滑向前方黑暗。
“等等!”
千江月在後方目睹一切,剛才,在皮影戲邁出第一步的瞬間,他清楚地看見皮影戲身體的變化。皮影戲閃耀著燈光的肩膀後,一朵有著螺旋狀花瓣的花朵正緩緩長出,這朵花,正是吸引兩人來到此處的夢花,無論是造型還是效果都十分神秘的夢花。但是,因為視線角度關係,皮影戲根本沒有看見,身體也仿佛已經接受這一點,沒有產生任何異樣感覺。
“得趕快跟上去,夢花的作用絕對不止筆記中提到的效果,一定還有更重要的作用。這東西不像是幽暗森林的產物,難道是告誡會?”
千江月抬頭看著路燈,接著視線上移,越過圓形燈泡,落在上方粗壯的樹枝上。
剛才,皮影戲邁出的那一步,不僅僅消除了她自己內心的恐懼,也一並消除了千江月內心的恐懼,讓後者從恐懼中恢複。
千江月後退幾步,退出路燈照明範圍,接著,他右手伸向正上方,下一秒,尖端帶有鉤子的黑色鎖鏈從掌心飛出,精準無誤勾住上方較為粗壯的樹枝,然後,他右手抓緊鎖鏈,收回鎖鏈。
上方的樹枝微微彎曲,少許下彎後完全停止。
鎖鏈上方傳來的拉力將他向上拉去,剛開始速度較為緩慢,但一直在加速,很快便達到正常水平。等到身體完全來到路燈上方,他再將左手伸出,方向是斜上方,目標是第二盞路燈上的粗壯樹枝。左手掌心飛出帶鉤鎖鏈,繞粗壯樹枝之後勾住樹幹凹凸部分。他左手抓住鎖鏈向後拉了拉,測試鎖鏈的穩固程度。
鎖鏈另一邊傳來對等的力量對抗,樹枝也幾乎紋絲不動。
確定沒有安全之後,他放棄右手的鎖鏈,右手掌心與鎖鏈脫離,幾乎同時,左手鎖鏈開始收回。在左手鎖鏈的拉力下,他**到第二盞路燈上方。整個過程熟練之後,他沒有過多停留,而是伸出右手,重複之前的步驟,最終,來到第三盞路燈後方昏暗區域後,他才從上方緩緩降下。
“果然,隻需要避開路燈範圍的光暗區域就行。”
千江月微微喘氣,等待兩秒,讓生命力恢複少許,接著,他邁出右腳,向前跑去,但還跑出兩步,身後卻傳來“滋滋滋”的炸裂聲,似乎,在這關鍵時刻,路燈卻離奇損壞。這一狀況,即使是在現實世界,都會讓人忍不住回頭,更不用說在這危機四伏的神秘樹林。
他回過頭,還亮著的兩盞路燈閃爍不定,接著,最遠處的路燈完全熄滅。黑暗中,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悄然靠近。他拿出手電筒打開,燈光照亮前方,不過,不到一秒,手電筒的光似乎也受到路燈影響,也開始閃爍起來。雖然趁著打開手電筒短暫間隙,他看清了遠處的情況,並沒有任何人或者奇怪的東西靠近,但手電筒這一情況,也不能繼續提供照明的作用。
“真巧啊。”
他不斷開關手電筒,利用每次1秒的穩定時間來照明,啪嗒啪嗒的聲音在這條不算寬敞的路上響起。同時,他緩緩後退,拉開與路燈的距離。接著,他無視路燈的情況,轉身朝前方跑去,然而,沒跑幾步,他便停下腳步。
前方的道路上,不知何時生長出成片樹林,將前進的路完全擋住,甚至讓人懷疑這裏本來就沒有路。
“幻覺嗎?”
千江月再次邁出右腳,但是當他的左手手背碰到樹幹,且被擋住的時候,他知道,自己隻能再另想辦法。這條路,無法強行突破。
他回過頭,重新看向路燈,第三盞路燈,也就是最靠近他的路燈,依然在瘋狂閃爍,在他將手電筒關上三次之後,最後一盞路燈也熄滅。這一刻,整條路上幾乎沒有任何燈光,黑暗主宰一切。他再次打開手電筒,燈光亮起的瞬間,路燈的燈杆出現在視野內,一同出現的還有一具正在緩緩旋轉的屍體。
屍體低著頭,雙手垂在身體兩側,背對千江月,脖子處掛著繩套。
見到這一幕,千江月呼吸加重,在手電筒閃爍的燈光中,靜靜等待屍體轉到正麵。
隨著時間推移,屍體的側臉出現,雖然還看不太清楚,但伸長的舌頭已經讓人忍不住開始想象正臉的恐怖情景。兩秒後,屍體已經轉過來大半,慘白的臉上麵容扭曲,眼珠突出,再加上長得不正常的舌頭,幾乎難以辨認麵容,但即使這樣,千江月依然憑借過人的記憶力辨認出了這張臉的主人,正是他們在樹林的長椅上遇到的男子,唯一的區別是死狀不一樣。
下一秒,屍體猛地動了起來,毫無征兆,它垂在兩側的雙手胡亂拉扯著繩套,同時雙腳亂踢,身體跟著一起晃動,像是在重複死前的畫麵。
千江月微微皺眉,不理解這代表什麽,還沒等他有動作,忽然,脖子處傳來幾乎讓他窒息緊繃感。
怎麽回事!
千江月左手摸向脖子,卻什麽都沒有摸到,似乎一切都是他的幻覺,可真實無比的窒息感越來越強烈,像是氣管被直接拿走了一樣。
就在這時,路燈上的屍體停止了晃動,慘白的臉上,嘴角露出極其詭異的笑容,讓人腳底發寒,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