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打算通過將傷害轉移到我身上來殺死我嗎?
千江月心想。因為大腦缺氧,他的眼前逐漸模糊,身體也越來越無力。
如果隻是脖子,我可以用這招!
千江月發動第七聯係,脖子中間部分模糊成鎖鏈的模樣,隨後,頭與身體分開,中間由鎖鏈連接。此時,他的頭與身體通過鎖鏈連接。隻是,即使是這樣,窒息感依然存在,雖然沒有繼續加深,但還是無法讓他擺脫困境。
他抬起左手,抓住自己的頭,接著右腳邁出,向前走去,而代替脖子的鎖鏈依然留在原地,似乎被神秘力量固定住。等到拉開一米遠的距離,他才將頭放下,讓頭部下方的鎖鏈和脖子上方的鎖鏈交疊在一起。鎖鏈交接處的封閉圓環嵌套在一起,讓鎖鏈形成一個類似“又”字形的結構,接著,原本代替脖子的鎖鏈從交接處斷開,被直接拋棄。新的鎖鏈重新變為脖子,將頭和身體接在一起。
讓身體化為鎖鏈的一部分,正是他在途中學會的新方式,本質上技能並沒有升級,而是多了一種使用方式,畢竟,原來他就能夠讓鎖鏈連接身體各部位,但是,讓部分身體轉化為鎖鏈,又有一些不同的地方,麵對緊急情況時,也會多一種應對手段。
脫離險境後,手電筒的燈光已經恢複正常。他後退兩步,視線重新落在路燈上,卻發現不知何時,屍體已經消失不見,似乎從未存在過,不過,路燈的燈泡並未恢複正常,依然處於全部熄滅的狀況,似乎也沒有恢複正常的可能。
千江月關掉手電筒,再打開,再關閉再打開,確認屍體沒有再忽然出現後,才稍微放鬆警惕。
“等等,剛才……”
說著,他將手電筒關閉,然後他看向路燈底部的位置,在開關手電筒的過程中,他察覺到一絲異樣,直到現在,才確定異樣的來源。
路燈底部位置,有“匚”字形的光芒滲出,光芒非常微弱,隻有在關閉手電筒的情況下才能看見。
“難道是電路?不應該是電路,而是別的東西。”
千江月迅速跑到燈杆下方,伸出右手摸向漏光的地方,指肚傳來輕微凹凸的觸感,接著,他掏出之前從男子身上拿到的戰術刀,將刀刃貼在縫隙處,然後用力插進去。刀刃刺入少許後被擋住,他微微皺眉,左手握緊刀柄,右手手掌按在刀柄底部,繼續用力,同時微微移動刀刃,調整刺入的角度。很快,“啪”的一聲,路燈外殼被打開。
燈杆內部有一個正方體形狀的空間,不過,裏麵既沒有電路也沒有開關,隻有一朵生長在眼球上的夢花。
千江月緊盯著夢花螺旋狀的花瓣,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他連忙站起,打開手電筒之後看向來時的方向,一團黑色濃霧正在緩緩靠近,濃霧翻滾湧動,猶如一張永遠填不滿的嘴,吞噬著沿途的一切。
“原來如此,這條路和夢花有關,恐怕夢花的作用不僅僅是讓人做美夢,甚至還能一定程度影響現實。如果思路沒錯,想要離開這裏,必須要有夢花才行。”
他看著滾滾前行的黑色濃霧,移開視線,轉頭看著燈杆內的夢花,接著,他半蹲在地,左手伸出,抓向夢花下方的眼球,不過,手伸到眼球附近之後突然停下。他有些猶豫,雖然目前正確的解法是接觸夢花,但是,他對夢花本質上仍然是一無所知,根本不知道接觸之後會有什麽後果。
猛地,皮影戲追趕男子的背影浮現在他腦海中。
“她是跟著我才來到這,說什麽也不能讓她一個人承擔風險。”
千江月不再遲疑,左手用力抓住眼球,在觸碰眼球的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眼睛上似乎出現了幾道黑色裂痕,不過裂痕很快便消失,沒有對視野造成任何影響。他低頭看了看身體,並未發現有太多變化,接著,他轉頭看向皮影戲離開的方向。
密集的樹木開始向兩側移動,讓出一條狹窄的路。路旁,夢花開始生長,裝點翠綠的樹林,豔麗的彩色零星分布在樹葉中,竟然讓人產生一種節日的喜慶感,之前的陰森和詭異,全部都被這如夢似幻的色彩衝散,消失得無影無蹤。夢花,正是繼續前進的通行證。
千江月回頭看了一眼,手電筒的光亮照亮來時的路,但是無論如何都穿不過滾滾而來的黑霧,然而,隨著黑霧逐漸接近,他卻有不同的發現,所謂的黑霧,實際上內藏玄機,構成黑霧的東西,其實是無數咆哮的人臉。人臉因為痛苦而哀嚎,又因為哀嚎而痛苦,痛苦之中,有人臉似乎瞥到他手中的夢花,瞬間,極度渴望的表情取代痛苦,進而轉變成瘋狂。黑霧靠近的速度驟然加快。千江月沒有再浪費時間,轉頭奔向前方。
無論結果如何,前進,是唯一的選擇。
微風從耳邊吹過,夾雜著男人低沉哀怨的嗚咽聲。千江月縮了縮脖子,腳步堅定,隨著繼續深入,路的寬度越來越窄,上方樹葉的高度也在不斷下降,導致能夠活動的範圍越來越小,直到最後,甚至都無法挺直身體,隻能彎腰前行。
“會被偷襲嗎?”
千江月開始放慢速度,警惕地看著周圍,現在無論敵人從任何地方偷襲,他都極難躲避。所幸,他擔心的事情並未發生,這樣繼續走了約5分鍾左右,在他幾乎要趴在地上才能繼續向前的時候,前方終於豁然開朗,他站起後伸直身體,接著,第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出口處的皮影戲,但他還沒來得及詢問,就被前方的景象吸引了注意力。
半徑10米左右翠綠草地在樹林內形成一片開闊地帶,不過,引起他注意的並非草地,而是草地上的“人”。草地上站著十幾人,這些人身上都穿著和之前男子差不多的衣服,而且,他們的雙眼都和男子一樣,已經被夢花取代。
他們的下半身被綠色藤蔓覆蓋固定,如同“植物人”,定格在原地。他們的上半身擺著造型各異的姿勢,有的雙手交疊放在胸前,滿臉幸福、有的抬頭仰望上方,神情期待、還有的雙手前伸,表情虔誠,似乎在接受上天的恩賜。無論姿勢如何,他們的臉上都是幸福滿足的笑容,如同追尋真理的殉道者終於找到了自己追求的道。
“你還好吧?”千江月轉頭,詢問皮影戲。
皮影戲轉過頭來,睜大雙眼,眼神中布滿驚恐,但她什麽話都沒有說,接著,她的視線落在千江月左手的夢花上。
千江月跟隨皮影戲的視線看去,才發現夢花不知何時長到了手上,而且似乎已經與身體連為一體。
“我們,會變成那樣麽?”皮影戲問,聲音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