磬聲輕響,紅燭高燒。

燈火搖曳之下,四照樓口垂下一道珠簾。朱簾之內香氣氤氳,還有絲竹之聲盤旋。大秦苻堅隨身的龍衛班直軍特意調撥而來警戒懷素居所的衛士們羅列在四照樓左右。今夜四照樓氣度實在蓋盡了長安。

方知曉從車馬心事重重的下來的時候,四照樓樓主禿發可西早就笑得象朵花一樣在等候了。見方知曉才站定在門口,就堆著滿臉的笑恭維道:“方校尉!您這兩日的武勇實在震驚長安啊!大火戟在您手中,簡直就是我大秦的冉閔啊!懷素比丘已經在裏麵恭候校尉您良久。不是客氣話,懷素比丘在鄴城,在襄國,在代國龍廷,什麽時候這樣單獨等候過別人?他日長安城內,還要方校尉您多多照拂……”

方知曉沒好氣的道:“說那麽多做什麽?我窮鬼一個,可沒賞錢給你。”拓跋厲鬼正好從他後麵車廂裏麵鑽出來,聽著他的話就是一笑。

禿發可西一怔,一邊揚聲向內稟報:“大秦越騎校尉,第一勇士方先生到!”一邊笑著從後麵從人手中接過一個朱漆描金的箱子:“校尉說哪裏的話!越騎軍維持外城治安,正是我們這個小小酒樓的該管司。我們這裏正有一點不恭的心意,還望校尉不要推卻……”說著箱子就遞了過來。

方知曉一怔,接過手來就覺得沉甸甸的。差不多有大火戟的分量。打開虛掩的鎖頭一看。一陣金光頓時耀亮了他的眼睛。靠!都是餅狀的金子!正在為自己校尉府生計發愁的他頓時就擠出了空前善的笑容,朝禿發可西點頭示意。他才不管這家夥莫名其妙行賄是為什麽事情,最近實在有些窮得怕了。笑吟吟的將箱子轉給了一旁眼睛早綠了的陳衍,然後拍著禿發可西的肩膀。

可惜這是他第一次受賄,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得體的話。隻好笑得越發的意味深長。

正不可開交的時候,就聽見一個悠悠的聲音從珠簾內傳來:“方校尉麽?釋子在此恭候已久,請進。”

聲音嬌柔萬端,正是懷素親口。

方知曉提了一口氣,正準備邁步進去,就看見身邊拓跋厲鬼含笑準備馬車。他訝道:“王爺,你怎麽不進去?”

拓跋厲鬼一笑:“我隻是代懷素迎賓,她要見的是你。我進去做什麽?我在這裏恭候,談完送大駕回府。”

我靠,彌勒宗的懷素比丘單人約見,代國元武王迎賓送賓。長安城內,隻怕苻堅也沒有這樣的待遇!

方知曉一捏自己的右手,天命七寶,真的重要到了這種地步?

定定心神,方知曉邁步走進了珠簾。兩個嬌小可人的垂髫侍女,美目盼兮的站在樓梯口,微笑向方知曉盈盈行禮。接著伸手肅客,將方知曉迎了二樓。

仍然是那夜酒宴的大廳,陳設卻大不同以往。原來富麗的陳設都已經搬走。隻有一席一幾而已。懷素一身白衣,跪坐在幾後。低頭似乎在默念什麽。從方知曉的角度看去,她全身都被這身白衣裹得嚴嚴實實的,隻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一點燈火從她背後映來,更顯得她寶象莊嚴,聖潔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