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木老板看起來不太好,咱們要下去看看嗎?”

直到現在,楊彩玉也還不知道我要對付木垚山。

看著木垚山拉開車門把吳影從駕駛席上拖了下來,我讓楊彩玉坐在車上不要動,自己開門走了下去。

“木老板,什麽情況啊?”

讓夜風一吹,腦袋上的青皮大包還真是有點疼,我一邊揉一邊走向木垚山,倒是和眼下的處境相得益彰。

“陳先生,怎麽是你?你不是早就離開宴會廳了嗎?”

把吳影抱在懷裏,木垚山看我的眼神中帶著幾分疑惑。

“別提了,在酒會上憋了一肚子火,提前出來在車裏泄了下火,正準備開車回南灣道呢。木老板也住那邊嗎?”

我幫著木垚山把吳影扶到路邊。

此時這冷麵小娘們跟我一樣,腦門子上有個青皮大包,一雙眼睛迷離無神,怕是多少撞出了點腦震**。

木垚山顯然挺心疼這個幹女兒啊,照顧她在路邊坐下才從身上翻出手帕去捂自己腦袋上的血口子。

有那麽一瞬間,我開始懷疑福伯是不是在騙我了。

一路走來,我也算認識了一些杜家人了。

李長安神秘莫測,李沐清即便是麵臨死亡也依舊保持著優雅恬淡。

就連柳四娘那個賣死孩子肉的外圍老婆子也有著一把老娘天下第一的怪脾氣。

從來沒有哪個像木垚山這麽平凡且狼狽的。

“木老板,你們剛才怎麽了?這好好的路,咋就整了個急刹呢?”

我瞄了一眼木垚山車前的路況,

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一條郊外的公路,左邊是野地,右邊是並不高的石頭山崖。

前方路麵上幹幹淨淨的,並沒有滾石之類的障礙物。

“我也不知道啊,車是小影在開的。突然一腳刹車就踩下去了,本來還沒事,結果被你一撞,我這腦袋啊……我沒怪你的意思啊。小影,你沒事吧?剛才是怎麽了?”

我們說話的工夫,吳影迷離的眼神開始聚焦,似乎是緩過來些了,木垚山連忙捧著她的臉蛋開始詢問吳影的情況。

“沒事。男孩呢?”

吳影朝木木的轉頭朝車前看去,臉上的表情先是欣慰,然後變成了疑惑。

我和木垚山則是麵麵相覷。

聽這意思,吳影急刹車是為了避讓一個男孩?

可是木垚山坐在副駕,理應也是看清了路的,而我在後麵一路跟著,對於前車兩邊的路況也有注意,顯然我們兩個人都沒看到什麽男孩。

“吳小姐不會是眼花了吧?”

“應該……不會。陳先生,我這幹女兒和一般人不太一樣。你……應該能理解。”

木垚山告訴我,吳影小時候是個聰明活潑的孩子,甚至有點話癆,每次他去家裏拜訪,都會抱著他的腿“幹爹幹爹”的喊個不停。

結果在三個月前,天氣轉冷,一家人圍爐煮茶時中了煤氣,就隻有吳影因為年輕身體好而被救了回來。

從那以後,活潑開朗的吳影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開始沉默寡言,經常看著一個空**的角落發呆,一整天也不說一句話。

木垚山去內地吊唁的時候,這丫頭就好像不認識他了似的,不管他怎麽勸慰,都毫無反應。

直到木垚山要離開的時候,吳影才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角,說爸爸讓她跟他走。

木垚山膝下沒有子女,之前也很喜歡這個幹女兒,便和家裏其他親戚商量了一下,把她帶回了港城。

在回來的路上,他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的老友是圍爐煮茶時中煤氣猝死的,哪有時間留下遺言啊,怎麽會叮囑女兒跟自己走呢?

反複詢問後,吳影給了他一個匪夷所思的答案:在靈堂裏,她父親指著即將離開的木垚山對她說“跟你幹爹走。”

吳影在某些時候能看到尋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但是她無法分辨自己所見的到底是不是人,這也是她自閉的原因之一。

“您的意思是,吳小姐剛剛見到攔路鬼了?”

我心底裏湧起了一種很古怪的感覺。

打從第一眼看到吳影,我就感覺她身上帶著一股子陰氣。

作為杜家的人,她能看到鬼我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可是因為分辨不出人鬼而搞出車禍來這就奇怪了。

如果說他們知道我和杜家有恩怨,想演我,那方法是很多的,有必要撞自己的腦袋玩嗎?

而且他們要是知道我和杜家有恩怨,也沒必要在我眼前表演陰陽眼吧,那不是給我露底嗎?

“你們原地不要動,我去看看。”

疑惑間,我走到木垚山的車前從腰包裏取出一張試冤紙撕成紙屑朝地上撒去。

試冤紙這玩意遇到一定量的陰氣就會變黑,陰氣越濃,顏色越重。

很快,我看到車頭前一尺左右的地方,紙片變成了灰黑色,又撕了一張集中撒下去,很快,地上就顯出了一雙腳印。

看大小,那應該屬於一個半大孩子。

怪了,難道說這父女倆不是在演戲,剛剛車前真的有東西出現?

“嘻嘻嘻……”

一聲古怪的陰笑陡然從身後響起,我急忙轉身,可是身後什麽都沒有,隻是空氣中留下了一抹非常淡薄的陰氣。

“攔路害人,還想耍我是吧?太上老君教我殺鬼,與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攝不祥!”

這種攔車造禍的鬼魂當然不會是什麽善鬼,我也沒必要憐憫,一把破煞符轉著圈的撒了出去。

其中一張飛向木垚山的符紙在半空中撞到了什麽看不見的東西然後燃燒了起來,一聲淒厲的慘叫在夜空中不住的回響。

“那!他——”

吳影抬手指向了旁邊的半截山崖,然後又扭頭看了看我,漂亮的大眼睛裏滿是迷惑之色。

“陳先生,剛才是怎麽了?真的有什麽東西要害我們嗎?”

木垚山滿臉緊張的問道。

我點了點頭,腦子裏卻滿是問號。

這應該是個攔路搞惡作劇的小鬼,不成什麽氣候。

但是現在的小鬼都這麽沒眼色了嗎?

它身上的陰氣甚至還沒有吳影的重,怎麽敢跑出來攔車的?

“陳先生,那個……眼看要過年了,我知道這時候不太合適,但是……能請您保護我和小影一段時間嗎?”

木垚山接下來的話,讓我感覺這事更蹊蹺了。

要我保護他?

有意思。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打得什麽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