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新的攻擊出現。

但是身上插著的幾把長劍已經讓我動彈不得。

血液的大量流失讓我的身體開始發冷。

這就是瀕臨死亡的感覺嗎?

意識漸漸變得模糊了起來。

一幕幕過往的畫麵開始在我的眼前浮現。

在後山小路上與鬼問路的忐忑,在周小魚家的桌下看到那個穿著繡花鞋的人時的不安。

在竹林水井下看到杜春娥屍體時的恐懼,在小河村整個村子屍化時的絕望……

這就是傳說中的看走馬燈嗎?

可是為什麽別人的走馬燈都是看到人生的各種片段,有開心有憤怒,有悲傷有茫然,而我看到的就隻有恐懼?

那越來越深的恐懼讓我幾乎要被嚇尿了。

有那麽一瞬間我甚至覺得死了其實挺好的,隻要死掉就不用再忍受人間這無盡的恐懼了。

不過在括約肌失控前的一刹那,我恢複了一絲清明。

就算要死了,也不能成為敵人的笑柄吧。

我堂堂零處的顧問,陳家最後的獨苗,死前被嚇到小便失禁?

“太上台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

為了讓自己不再受那走馬燈的影響,我念起了淨心神咒,希望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能得到心靈上的寧靜。

然而在“魄無喪傾”出口之後,我猛地打了個哆嗦,一股清涼之氣由天靈蓋湧入身體,瞬間擴散到四肢百骸。

剛剛縈繞不散的疼痛與恐懼感盡數被這股清涼**除。

幾乎是下意識的抬起右手在丹田處摸了一把。

衣服好好的,沒有長劍,也沒有鮮血。

我的手是自由的,身上也沒壓著天花板。

睜開眼睛,用本該瞎掉的右眼看著房頂上那串挺漂亮的水晶吊燈,我蒙圈了。

剛剛的一切莫非隻是南柯一夢?可是那種感覺也未免太真實了。

腦門上遍布著汗水,抬手去擦,卻有一股子血腥味在臉上彌漫了開來。

仔細一看,右手手背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個傷口。

一寸多長,滲血不多,但是……那形狀看起來就像是被劍刺出來的一般。

又是一層冷汗從額頭上冒了出來。

剛剛那不是單純的夢,而是什麽邪祟弄出來的。

如果我在夢裏死掉,說不定就真的死掉了。

這特娘的也太嚇人了吧,簡直防不勝防。

我所知的鬼怪裏以幻覺引導人死亡的不少,可是在夢中殺人的……

一些煞氣濃重的鬼怪是可以潛入人夢中殺人。

但是那僅僅是對普通人有用,對於我這種有修行在身的一般不會起作用。

如果煞氣重到可以在夢中殺我,那壓根沒必要去夢裏殺我。

真是邪門啊。

覺我是不敢睡了,摸出手機打算玩個遊戲熬到天亮。

就在組隊完成遊戲開始加載的時候,走廊裏傳來了一陣“啪嗒、啪嗒”的聲音。

有點像腳步聲,但是很怪。

兩聲之間的間隔有點長。卻又不是那種刻意拖慢的感覺。

而像是……走路的人就隻穿了一隻鞋子。

有一隻腳落下的時候是無聲的,所以才會有這種詭異的感覺。

而且,這個走路的家夥好像並沒有什麽目的性,就是從走廊這頭走到那頭,然後再走回來。循環往複。

這誰啊?木垚山還是吳影?

站在門口思索了片刻,我並沒有直接推門出去,而是打開了放在床頭櫃上的筆記本電腦。

一個富豪的別墅怎麽可能不裝監控呢?

木垚山在睡前專門把監控線路接到了這個筆記本的接口上,方便我查看。

走廊裏現在沒有開燈,好在監控探頭有夜視功能。

在一片綠森森的畫麵中,我看到了一個身穿嫁衣,頭上還蓋著紅蓋頭的女人。

因為是夜視,畫麵清晰度不是很高,隱約能看清這女人走路的時候從裙擺下露出的右腳上是沒有鞋子的。

以至於她走路時一腳深一腳淺,發出的聲音也很怪異。

杜家的豢養嫁衣女鬼倒是不稀奇。

可是怎麽大半夜的給放出來了呢?

木垚山是怕我找不到嗎?

還有……門外這貨該不會是伍梅吧?

伍梅在衛生間裏跟被胡桃附身的戴安娜掰扯的時候,被扯下了右腳的鞋子,上麵綴的牡丹花也被扯脫了。

當時那隻鞋就給扯開線了。

後來給左翔穿的時候被他的大腳進一步撐壞了。

從這一點上看,很像是伍梅。

可真是伍梅的話,整件事就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了。

她要是來報複木垚山的,就不應該在走廊裏閑逛。

要是被木垚山控製了準備來對付我,那豈不是暴露了木垚山和東堤小築的鬼事有關了?

“啪嗒”,放在筆記本旁邊的一個U盤被我不小心碰到了地上。

剛剛從我門口走過的嫁衣女鬼猛地停下腳步站在原地。

我多少有點緊張。正思忖著這嫁衣女鬼想幹嘛的時候,嫁衣女鬼的身影突然就憑空消失了。

還沒等我琢磨她去了哪裏,一個頂著蓋頭的腦袋就戳到了攝像頭前。

陰風卷過,蓋頭揚了起來,露出了下麵那張重度腐敗,有蛆蟲不停的在眼耳口鼻間蠕動的惡心麵孔。

“嘻嘻嘻……”

陰冷的詭笑從筆記本的喇叭裏傳了出來,那聲音其實不大,卻震得我的腦袋有些發暈。

“哢嚓”一聲,筆記本的屏幕上出現了蜘蛛網一般的裂紋,一股濃煙隨即燃起,煙霧在半空凝出一個鬼臉,齜牙咧嘴的朝我咬了過來。

“太上老君教我殺鬼,與我神方!”

破煞符拍到那煙霧鬼臉上,鬼臉發出了一聲嘶叫,緊接著“砰”的一聲爆開。

灰黑色的陰冷氣浪把我吹得倒飛出去三四米遠,撞到牆壁才停下來,與此同時,走廊裏又傳來了一陣“嘻嘻嘿嘿”好像很多不同年齡的人湊在一起發出的詭異嬉笑。

麻蛋的,這算是公然挑釁老子嗎?

行!

我從背包裏抽出鳳棲木劍,一道炎天劍符畫在了木劍上,熊熊烈火頓時把還繚繞在我身邊的煙氣燒了個幹淨。

老子今晚心情很不好,不管你丫的是不是伍梅,今晚就給老子祭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