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等我幹嘛？或者……我該問你等的是隨便一個誤入這裏的人還是我這個特定的人？”
老頭一直沒有回頭，神秘兮兮的背對著我。
而我也沒有繞到他正麵去的意思，在距離他五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桀桀桀桀，年輕人，問得好啊。那我就告訴你好了，二者都是。”
“我以為這是個單選題。”
“並不是。如果你隻是你，卻沒有誤入這裏，我也不會等你。如果你誤入了這裏卻不是你，我也一樣不會等你。”
“你是在跟我扯哲學還是想給我說個繞口令？”
“沒有耐心的小子……不，應該說你的戒心讓你天然的對我保持著一種敵對的姿態。這很好。”
“你確定這很好？”
“當然，我可不希望你是個沒有腦子，會隨隨便便被人算計的家夥。”
“怎麽聽著還一副要把什麽托付給我的樣子？所以……你也姓陳對嗎？”
“沒錯，你也姓陳。”
我倆並不是在說廢話。
這個“陳”指的不是發音為CHEN的單純姓氏，而是血脈。
老頭說“如果你誤入了這裏卻不是你，我一樣不會等你”，說明他等的是我而不是別人這事是在我進來以後才確定的。
這次進來的可不止我一個人，還有個王海生呢。
至於我們兩個最大的不同……應該就是我的鮮血化成的那片血霧了。
那或許就是隻有陳家人才能做到的事情，也正因為這個，那些女人們才會“少主少主”的喊個不停。
而且這樣的話，進村以後那些黑棺材裏的先人們對我的反應倒也可以理解了。
“那麽接下來，你打算讓我繼承什麽？”
雖然沒有看到他的臉，但是老頭給我的感覺真的很怪。
該怎麽形容呢？有一種莫名其妙親切感的同時又有著一種抗拒感。
我不是一個憑借感覺行事的人，可是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同時出現還是讓我很難不在意。
“陳家。”
“陳家？你指的是這座祠堂莊嗎？”
“是，也不全是……我是陳家最後的守墓人了，一直以來我都很害怕，害怕陳家斷了香火，害怕這莊子淪為無主之地。好在，你來了。我真的沒想到世上還有你這麽一條陳家血脈。”
“我拒絕。”
從包裏摸出一支煙給自己點上。
我都成孤家寡人了，並不介意突然多出來一個血親，可是你讓我繼承這麽一座祠堂村給那些沒有半點感情的“祖先”守墓，那真是想太多了。
而且，這個老頭的行事風格我很不喜歡。
“拒絕？你憑什麽？看看你現在的鬼樣子，斷了一條胳膊，胸骨是裂的，還少了那麽大一片皮肉，沒有家族的庇護，你看起來比一條流浪狗好不了多少。”
“流浪狗至少還是自由的。不會像家犬一樣一輩子被圈養在狗籠子裏。再說……你都說了陳家香火都要斷了，哪兒來的什麽家族庇護？”
“家族……可不僅僅是人。而且如果流浪狗的腿斷了呢？”
話音落下的瞬間，老頭身上散發出一股極其危險的氣息。
“滾開。”
把鈴音從懷裏狠狠推出去的同時，我也用裹著石膏的左臂揮退了千鳥，然後咬破中指在石膏上畫了一個炎天劍符。
這老東西的殘暴我可是領教過的，既然否決了他的提議，我就做好了開戰的打算。
雖然不確定劍符秘術能否使用，最起碼氣勢上不能輸。
“呼”的一聲，連我都有些出乎意料，左臂的石膏上竟然燃起了熊熊烈火，讓被揮退後試圖再次上前的千鳥以手掩麵發出一聲驚叫。
而那坐在蒲團上的老頭也是猛然一顫。
“劍，劍符秘術？這怎麽可能！？難道外麵還有很多流落在外的陳家人嗎？你怎麽會用陳家秘傳的劍符秘術！？”
老頭的問題讓我有些蒙圈。
什麽叫“陳家秘傳的劍符秘術”？
我爺爺留給我的東西就隻有一本內容略顯粗淺的《陰陽手劄》，其他的什麽都沒傳下來。
這劍符秘術還是老財迷鄭爾東塞給我的。
“這不是陳家的傳承，是一個朋友給我的。”
“放屁！劍符秘術是我陳家獨有的血脈傳承！外人就算有人指導也頂多學一點皮毛！你騙我！”
老人突然暴怒，恐怖的氣場從他身上擴散開來，祠堂裏的長條木架以及上麵那些神主牌都在他狂暴的氣場下瘋狂搖晃了起來。
而在我身後，之前立於門外搔首弄姿的十六個絕色美女全都衝了進來滿麵凶狠的死盯著我。
千鳥和鈴音兩姐妹的表情就有點糾結了，眼神不停在我和老頭之間逡巡著，似乎是不知道該如何站隊才好。
我把燃燒著的左臂橫在胸前，右手悄悄地摸到了腰上。
大人，時代不一樣了。
真要撕吧起來，我就讓你知道知道什麽叫七步之外槍快，七步之內槍又準又快。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當口，“吱呀”一聲祠堂裏麵的一扇小門被人推開了，一個女人端著隻冒著熱氣的瓷碗從門外走了進來。
見到祠堂裏劍拔弩張的架勢，女人吃了一驚，碗都差點掉地上，然後三步並做兩步跑到老頭身邊跪地放下瓷碗，一把抱住了老頭幹枯的身子。
“老爺息怒啊，你的身子骨經不起折騰了。”
“你滾開，我今天非要弄死這個不孝子不可！”
老人的叫囂聲似乎更加憤怒了，但是我發現身後那十六個女人身上的殺氣明顯淡了許多，千鳥和鈴音的身子也不那麽緊繃了。
“好了好了，一把年紀了，火氣還這麽大。年輕人，你也是的，他一個老人家你幹嘛要惹他生氣。”
女人扮演的是個和事佬的角色，安撫完老頭以後，扭過頭來象征性的斥責了我一句。
然而也就是這一扭頭，我整個人都傻了。
那是一張我無比熟悉的臉。
她讓我無數次的想入非非，最終得償所願的成為了男人。
她曾經嚇得我三魂出竅夜不能寐，也曾燃燒了自己的所有保護我脫離險境。
可是，她明明都已經魂飛魄散了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個老頭的身邊？
“趙美芝，怎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