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她？”

“你認識我？”

老頭和那女人幾乎異口同聲的問了出來。

“認……認識……吧。”

那一瞬間，我又有點不確定了。

女人的臉確實和趙美芝一模一樣，但是我認識的那個趙美芝……之前不懂的時候沒太大感覺，隻是覺得她雖然漂亮，但是性子很冷，不喜歡與人接觸。

後來端起了這碗陰陽飯才知道趙美芝那就是陰氣重，整個人陰森森的自然有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感覺。

但是眼前這個女人不一樣。

相貌毫無二致，但是她看起來卻很靈動，有一種屬於人的溫暖感。

“你再好好看看，認識就是認識，不認識就是不認識，別打馬虎眼！”

老頭的聲音急促的起來，不過不再是之前的氣憤，而是一種急不可耐。

“她長得和我認識的一個女的一模一樣，那女的叫趙美芝，但是……那不是她。”

“確實不是，她叫趙美靈。”

啥意思？

趙美靈，趙美芝？

難不成說眼前這女人和趙美芝是姐妹倆？

可是不對啊，趙美芝不是個紙人嗎？

“不，她是獨生女，沒有姐妹。沒有……不過……也可能是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憑空冒出來一個姐妹。”

老頭的聲音越來越興·奮，要不是趙美靈按著他，恐怕就要從蒲團上站起來了。

“那個小王八蛋，一定是那個小王八蛋搞的鬼。趙美芝，趙美芝……我就知道他對你垂涎已久。那個小王八蛋叫什麽來著？陳……陳征？不不不，不對，叫陳正！他叫陳正！小子，陳正是你什麽人！？”

老頭這次真的是把我給驚呆了。

陳正，那不就是我二叔嗎？

“你和陳正認識嗎？”

我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老頭一句。

“關係？你問我和陳正是什麽關係？那小子當年不知道從哪兒聽說這裏是陳家祖地跑到這裏來學藝。”

“老子發現他也有我陳家血脈當時大喜，我告訴他隻要肯繼承我陳家的傳承，不管他想學什麽我都可以傾囊相授。”

“那個小兔崽子連個磕巴都沒打就答應了，然後在我這裏悶頭學了兩年。”

“麻蛋的，那個不是東西的玩意。學藝還不好好學藝，一天到晚吊兒郎當的，還心心念念著我的美靈。”

“一天到晚的纏著我，讓我把美靈送給他。我說行啊，等你學好了本事，從我手裏接過陳家的傳承美靈就是你的。”

“然後那小兔崽子就是嗬嗬的傻樂。我還以為他是想著以後能得到美靈開心的。結果……”

“他把我手裏的東西學了個五六成了，我讓他接替我掌管沉思莊，成為陳家祠堂的主祭。”

“結果當天晚上那小兔崽子就溜了。”

“丫挺的，還在枕頭底下給我留了一封信，說什麽美靈就讓我自己留著吧，他以後會自己做一個，名字都起好了，叫美芝。”

“他特娘的還跟我說美靈的褲衩子他拿走了，做個紀念。”

老頭的講述讓我嘴角不停地抽抽。

他嘴裏那個小兔崽子真的是我二叔？

二叔死的早，我對他的印象不深。

可是在大家的講述中，二叔是個老成持重的人，修行方麵更是陳家不世出的天才。

他真的會是老頭口中那個吊兒郎當還偷人家褲衩子的二貨嗎？

等等，有些不對。

在老頭的講述中，二叔說美靈就留給老頭吧他會自己做一個。

什麽意思？

趙美芝那可是紙人。難道說老頭身邊這個美靈……

“她是紙人？”

“什麽叫紙人，你見過紙人會走路會說話會給人煮湯藥的嗎？她是紙靈！紙靈！記住了沒有！咳咳咳……”

聽我說美靈是紙靈，老頭子頓時就不樂意了，聲調又拔高了一個八度，結果吼得自己直咳嗽。

美靈臉上全都是擔憂和無奈，俯下身去為老頭輕輕拍著後背，讓他好吧那口氣緩過來。

真的很訝異。

美靈明明就和活人一般無二。

“老爺子，你……你別激動。”

這個時候再喊什麽“你”啊“老頭”啊之類的就不太合適了。

這位老爺子至少是二叔半個師父，那我得跟著喊爺爺才行啊。

“快說，陳正那個小兔崽子跟你什麽關係！咳咳咳……”

“我時候我時候，您老別急，陳正……是我二叔。”

“你二叔？咳咳，那小兔崽子的侄子都這麽大了嗎？一晃都這麽多年過去了，當初他還是個半大小子。”

“額……是啊，好多年了。”

“那他現在過的怎麽樣了？那不正經的小東西肯定很討女人稀罕吧？娶了老婆沒？現在幾個孩子了小王八羔子，讓我撞到了一定要弄死他！”

老人喋喋不休的念叨著，時不時飆出一句咒罵。

“那個……我二叔已經不在了。”

“不在了？他不在沉思莊好好守著陳家傳承就罷了，在你們家不老實待著嗎？又跑到什麽地方去浪了？咳咳，不省心的玩意兒。”

“不是，老爺子，我二叔他……自殺了。”

“啪嚓！”

老人剛從美靈手裏接過的湯藥碗掉在地上摔成了好幾片。

“小兔崽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老爺子的聲調比剛剛又高了八度。

“他會自殺？那個小王八羔子怎麽會自殺！他分明長了一副長壽相！他是陳家這百年來不世出的天才！陳家還等著他複興呢！”

聽到二叔的死訊，剛剛滿嘴國粹的老爺子開始頓足捶胸。

我抿了抿嘴唇，心中五味雜陳。

二叔死的時候，我年紀還小，甚至還不懂得悲傷。

後來每每提起的時候可能也是因為印象太淡，心中更多的是無所謂而不是悲痛。

眼前這位老人卻比我更加的悲傷，可見他在我二叔身上到底是寄予了什麽樣的厚望。

“老爺子，我能為您做點什麽嗎？”

“做什麽，你能給我做什麽！？我想讓你替我守在這裏，守住陳家的傳承你肯幹嗎！？”

“我……”

“你什麽你！終究跟你二叔一樣，是個耍嘴皮子的。”

老爺子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罷了，我也不能強求，你就在這裏陪我老頭子兩三天吧，就當是替你二叔還債了。”

老爺子擺了擺手，美靈走過來示意我跟她走。

兩三天嗎？也不知道港城又要如何風雲變幻。

罷了，誰讓我二叔欠下了這筆孽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