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瀾出身名門巨族,六歲被當朝國教天衍門相中,收入門下。十三歲推算出其師天衍道人大限之日,十六歲推斷天下局勢,一語道破棣王為天命所歸,不殺之必稱帝。”

“十九歲封右將軍,堅守北疆十三城,拒夷狄於長城之外,草原各族聞風喪膽,稱其有呼風喚雨,撒豆成兵之仙術,十年不敢進犯。獲封鎮北王。”

“二十一歲輔佐棣王登基有功,獲封一字並肩王,接受顧瀾建議改年號為「太平」。然而顧瀾卻無心朝野,退守修道,建立「牽機閣」,整頓宗教事務。被玄成祖遙封為「太平國師」……”

“從一心求仙的道士,到威震北疆的大將軍王,再到淡泊朝野的國師,顧瀾的一生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世上真的存在撒豆成兵的仙術嗎?”

“因為資料殘缺不全,玄朝正史更語焉不詳,我們隻能從蜘絲馬跡中推斷當年真相……”

這本書的作者明顯是為了博眼球娛樂大眾,前麵還算考據紮實,到後麵胡編亂造,毫無根據,看得陳韞拳頭發硬,難怪他上次沒讀完。

陳韞揉著發脹的太陽穴,餘光忽然瞥到一抹白色影子。

那影子閃得極快,他猛然轉頭去看時,分明什麽都沒有,隻有牆上掛的他用來練習飛鏢的靶子。

陳韞蹙眉。

看來是腦壓迫又變嚴重了?都開始出現虛影了。

陳韞收起那本地攤三流讀物,打算改天再去監獄探監,問問幾個「倒騰」過玄朝文物的二道販子。他這方麵的資源多得是。

他重新展開一封信,開始繼續寫遺書。

沒錯,他倒黴催的被綁架的那天,就是正在房內寫遺書。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陳韞一輩子沒當過一天好人,也不像外公一樣為社會做過美好貢獻,他留下的財產很簡單,就這間屋子,一堆書,還有外公留給他的幾盆花。

他原本打算把屋子和書都賣了,捐給老家蓋希望小學。這也是外公生前的遺憾。

至於那幾盆花,他本打算移植在自己墓前,能存活多久是多久,現在隻剩碎片,就直接埋了罷。

現在好了,多了傻逼冤大頭給他的五百萬。

四十到五十萬左右可以蓋一所小學,五百萬,就可以蓋十所,說不定還能設立基金……

陳韞的筆忽然一頓。

他感覺到後脊傳來一股深入骨髓寒意,第六感警鍾大響。

他敏銳察覺到,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一個人,好像正在靜靜俯看他寫的東西。

陳韞不動聲色地拿過手機,試圖通過漆黑的屏幕,照出身後人的樣子。

沒有。

他背後空空****,什麽都沒有。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如薄冰乍破,霧雪明空般清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你在找我?”

陳韞寒毛豎倒,發揮混跡多年練就的冷靜,動用全身力量,才勉強沒有被嚇得從椅子上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