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安靜站著的慕夕芷突然輕笑一聲,不輕不重地說了一聲:“高大人所指,是昨晚的勞心勞力?”

高助表情一僵,努力撐著笑容,狀似不知情地問道:“王……王妃此話何意?”

慕夕芷指著最近的一頂帳篷:“除了這頂帳篷,其他的那些,均是高大人昨夜安排人臨時搭建的吧?”

雖是問句,她的語氣卻毫無疑問。

高助僵硬著臉,想要接話,可慕夕芷卻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這次疫症蔓延這麽長的時間,若是真如你所說,在疫症最起初的時候便搭好了這些帳篷,那帳篷支架處的篷布,自然有所磨損。”

眾人聞言,下意識地看向慕夕芷剛才所指的帳篷,又將旁邊帳篷的同一處做了對比,果然發現了差別。

慕夕芷又道:“還有那帳篷底下的土地,經過這麽多日,不管是色澤,還是鬆軟程度,都不一樣,需要本王妃派人一一查看嗎?”

慕夕芷的語氣平靜,但落在高助和陳文參兩人耳中,仿若魔音,陳文參已然支撐不住,肥碩的身子顫抖得更加厲害。

高助亦是跪在地上,頭恨不得要彎到地下去。

對他們二人,慕夕芷並無半點憐憫,她回頭看向秦北夜,後者衝她微微頷首。

慕夕芷嘴角一勾,又看向跪在他們身前的幾個年輕男女,問道:“殿下這次特意請旨南下,就是為了你們,不讓更多人因為疫症去世,有他在,你們不用擔心收到陳文參兩人的威脅,盡管將這些日子的真相告知。”

幾人抬頭,看向慕夕芷,見她目光清亮,眉眼溫婉。

讓他們心中莫名生出了幾分信服。

終於,一個年輕的女子跪直了身子,隨後狠狠地磕了一個頭:“請殿下王妃恕罪,民女等人剛才所言都是被逼無奈的,並不是真話。”

其他幾人也紛紛跪倒在地,說出實情:“都是高助用家人威脅我們,我們才不得不說假話。”

“昨日午飯之前,高助就派了他手下的走狗來,把我們幾個帶走,狠狠威脅我們不得說出實情,不然就殺了我們的家人,昨晚又讓我們和那幾個士兵一起,臨時搭建了這幾個帳篷。”

“以前一直都隻有一頂帳篷,我們看病都是要排隊的,嶺南天氣熱,生病的多是老人孩子,哪裏受得了在太陽底下暴曬。”

“就算我們排到了隊,也沒有好藥給我們用,再加上封了城,我們買不到藥,家裏存著的糧食也快要吃完了,高助也沒有給我們發糧食,有好些人因為又病又餓,就這樣去了。”

語畢,其中幾人已經濕了眼眶。

遠處跪著的那群百姓,亦是淚流滿麵。

慕夕芷心裏一酸,受苦的人,永遠都是最底層的百姓。

秦北夜聲音冷得勝過千年寒冰,冷眸直視陳、高兩人:“來人!把陳、高兩人押入大牢,聽候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