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後來欽天監說秦北夜有礙社稷,要放到外麵養一段時間,秦安泰也沒有覺得疑惑,隻當秦進政是為了秦北夜好,並沒有想到他對他包藏禍心。

直到現在,端皇叔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他險些就害死了他最尊敬的兄長留下的唯一一個兒子。

秦進政卻看著對他怒目而視的秦安泰,吼道:“你有什麽資格質問朕,你不過就是秦以權的一條走狗罷了。”

此刻的秦進政,哪裏還有半分平素他裝出來的溫和親民的形象,麵目猙獰,像極了一個被逼入窮巷的惡犬。

秦北夜麵色淡漠無比,他站在刑台之上,站在眾人最前方,正視秦進政的臉,薄唇微掀,一字一詞地問道:“我隻問你一句話,這些年來,你可有後悔為了權勢逼死我的父皇母後?”

秦進政看著秦北夜的臉,明明這個表情和當年的臨死前的秦以權完全不同,可是不知為何,他莫名地就從秦北夜的身上,看出了秦以權的影子。

當年秦以權也是這般淡淡地問他,為何要這麽做?

這樣的表情,曾經無數次出現在他的夢中,將他驚醒,隻留一身冷汗,折磨得他夜夜不得安枕。

秦進政多年累積的憤懣和害怕,在一瞬間爆發出來:“朕憑什麽要後悔?”

他厲聲喝道:“朕不過是傳了些謠言罷了,逼宮之人又不是朕,而是那些不開眼的兵士和百姓,他們兩人也不是朕害死的,朕為什麽要後悔?”

看著這般癲狂的秦進政,秦北夜的嘴角竟勾出了一絲笑意。

隻是這絲笑意極冷,帶著濃重的嘲諷:“事到如今,你居然還在掩飾你的罪行?”

“陳公公!”秦北夜今日第一次大聲說話,喊了一個人的名字。

秦進政狂亂的表情怔愣在臉上,他不敢置信地看向門口。

一個五十餘歲的老人佝僂著身子走進來,他麵色蒼白,下巴光滑無須,而那張臉,讓在場很多老臣都一眼認出來了。

“陳公公?!”

“怎麽會是他?”

“是啊,他不是已經在先帝去時一同跟去了嗎?”

“他竟然還活著,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眾臣過於驚訝,以至於紛紛議論不得止。

而秦進政更是猛然後退了一步,險些摔倒,若不是他身後的吳均扶著他,他此刻已經坐倒在地了。

秦北夜厭惡地看一眼秦進政的反應,冷聲道:“政帝陛下應該還認得此人吧?”

秦進政沒有講話。

陳公公替他開口:“老奴是先帝貼身內侍陳哲,想必眾位大人應該還記得吧。”

這聲音哪怕隔了十幾年,在場的老臣也不會忘記,尤其是端皇叔,他上前一步,直言道:“你不是已經在先帝去時一同歿了嗎?”

“端王爺,”陳公公一眼便認出了秦安泰,他福身行禮,回道:“老奴命大,在先帝的庇佑下,得以逃脫,苟活這許多年,就是為了能有一日,揭開秦進政這狗賊的真麵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