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你能帶我到外麵去看看嘛,我從醒過來就一直待在這裏,還不知道外麵什麽樣呢。”
薑安寧忽然懵住,自己應該叫他什麽?
叫夫君?不行......她叫不出口,畢竟二人還未成親。
她聽別人都喚他宮主,她也覺得不好,自己又不是他的仆人。
可是,我記不起他的名字。
許是看出了她心裏的猶疑,蘇絕輕聲道:“叫我阿絕!以後你就叫我阿絕。”
“當然了,日後你我成親,你是要叫我夫君的。”
不忍心看薑安寧失落的眼神,他還是答應了帶她出去轉轉,隻是現在靜王還在城中尋找她,該怎麽辦呢?
“有了!”
“寧兒,凡是我教女子,出門必須得戴上麵紗,更何況你這麽美麗,隻準給我一個人看。”
隻要能帶她出去轉轉,別說是戴麵紗了,怎麽都行,“好的好的。”
手舞足蹈地真像個孩子,蘇絕看著爛漫的笑臉,覺得一切都虛幻得不真實。
忘記韓瑞——忘記熙地。
我要讓你忘記過去的一切。
我要讓你沉浸在幸福之中,沒有時間去回想過去,我要讓你一直都留在我的身邊。
我不會把你讓給任何人,你隻屬於我......
蘇絕的雙臂像鋼鐵一樣,緊緊地抱住薑安寧,害得她都喘不過氣來了。
“阿絕,對不起,對於我是怎樣愛上你,並且如何成為你的妻子,這些過去的事我都忘了。”
“無論你會怎樣,我都會深愛你!”
麵對無父無母,失去依靠的她,即使失去記憶,但是隻要有阿絕在,她也仍能感到很幸福,薑安寧的心中正在逐漸對蘇絕產生愛意。
由蘇絕嗬護著,到了北部都郡的薑安寧立刻被繁華的集市吸引。
此刻距離戰後已經半月,北部都郡已重建煥然一新,完全看不出是剛打過仗的樣子。
街上開著酒肆茶鋪,人聲鼎沸,熙熙攘攘。
明明現在都已經是下午了,人還是很多。
薑安寧看著天上的太陽,忽覺無比的心安和溫暖,這種感覺是在地宮裏沒有的。
“小姐,小姐,買個發簪吧小姐。”
小販看薑安寧穿著不俗,一定很有錢,努力地吸引著她的注意力。
薑安寧聞聲走了過去。
街邊的首飾攤,上麵放著各式各樣精致的發簪手鐲項鏈和耳環。
薑安寧挑起一隻發簪,是一朵桃花形,足銀做成的枝杈上鑲嵌著珍珠,蝴蝶流蘇在抖動中搖曳生姿,看著歡喜,蘇絕毫不猶豫地就買下了,小販拿到了錢,笑得合不攏嘴,“謝公子,謝公子。”
小販看這公子生得俊俏,怎麽年紀輕輕地頭發就都白了,剛要出口詢問,就被蘇絕冷冽的寒意嚇了回去。
轉向薑安寧時,又立馬切換了溫柔眉眼。
薑安寧看著這發簪上的桃花麵若所思,“桃花......她好像以前也看見過,是在......”
忽然——
眼角餘光處——
仿佛看到——
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她匆忙追了上去,她也不認識,但是心底裏的直覺告訴她那人似曾相識。
蘇絕望著薑安寧追去的方向,肌膚透明得似乎隨時會幻化掉,白發耀眼,卻崩潰出絕望而脆弱的氣息。
你......當真那麽愛他。
薑安寧四下望去,著急出滿額細汗。
她在街道小巷裏四處尋找著,那高大的身姿卻仿佛忽然失蹤了,茫茫天地之大,她奔走飛掠,轉大街拐小巷,那身影仿佛人間蒸發了。
倚在冰涼的牆壁上,她用衣袖抹去額角的汗。
忽然一陣心痛,眼淚滾燙地滑下臉頰。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為什麽如此抑製不住。
蘇絕慌張地追上薑安寧,看見她像一隻無家可歸的小貓一樣蹲在牆角,陽光將她的影子拉得斜長斜長。
寂靜的巷子。
寂靜的她。
蘇絕愛憐地將她抱在懷裏,準備帶她回暗月宮。
薑安寧任由蘇絕將她抱在懷裏,這種不知所措的來意讓她心慌,她剛才到底要追誰,為什麽要追他,她全都不知道。
這種什麽都不知道的感覺讓她絕望,不知道自己來自哪裏,家在哪裏,家人是誰,也沒有朋友,隻認識一個阿絕,雖然他對她百般嗬護疼愛,但是其實她心裏總是有點怕他。
二人拐出巷子後,在巷尾深處傳來濃重的酒氣和痛苦的嘔吐聲,吐完那人虛弱地倚在牆上,
“嘔————”
他又痛苦地嘔吐起來,身子彎得像個蝦米,發抖,抽搐。
自薑安寧墜崖後,韓瑞整天整夜都在喝酒,胃裏翻攪疼痛,就像被千萬根燙紅的鋼針戳刺撕裂。
虛弱的冷汗讓他陣陣顫抖,終於,他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他幹啞的喉嚨含混著一個聲音,像是呻吟,像是抽痛的哽咽。
又像是一個隻有在種滿竹子小院的夢裏,才能看見的人——“寧兒......寧兒——你在哪?”
此刻的薑安寧心底裏又一股抽痛,往蘇絕的懷裏委了委身。
小巷裏,匆匆趕來的青鬆看著王爺狼狽地跌倒在嘔吐穢物中,渾身酸臭汙穢,再沒有往日的神氣,青鬆的心中猶如被銳利的刀片劃過。
青鬆把韓瑞撿回了都郡府,給他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蓋好了被子,由衷的心疼。
他自小與王爺一同長大,從來都是意氣風發,雖然性子冷冷的,但是骨子裏是高傲的。
自從和娘娘成親之後,整個人也變得愛笑了,也柔軟了。
如今娘娘找不到,王爺也頹廢成這樣,青鬆一時也沒了主心骨。
**的韓瑞似乎正在做噩夢,麵色蒼白,眉心皺得死緊,他好像被人扼住喉嚨,呻吟低沉而顫抖。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痛苦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