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妝打扮後,薑安寧拒絕了所有人的跟隨,稱隻想自己出門走走。

小咪不放心,一直在身後緊緊跟著,說什麽也不讓她單獨出門。

耐不過小咪的堅持,她同意了。

出了王府一路向西而行,走到一處小橋邊駐足:這裏的街市很安靜,河道上卻很熱鬧,很多很多的船隻往來交錯,也有不少船舶在岸邊裝卸貨物,更有一些人從這條船跳到那條船上。

薑安寧來了興致,順著河水而下,走了好幾裏的路,走到了城邊的大壩上,看著腳下的滾滾清流。

小咪往下看了一眼,頓感頭暈目眩,加之風大,更是不敢久站。

“娘娘,咱們往回走吧,我害怕。”小咪帶著哭腔央求道。

她似完全沒聽到小咪的話,望著悠遠的遠方,嘴裏呢喃道:“如何渡一生?”

“山前停馬蹄,綠水揉秋風,林間聳翠入眼,崖前無盡深淵,行到星子入夜,白鹿飲溪邊,風聲漸停,萬事都成空。”

看著滾滾的河水向下遊奔去,帶著呼嘯聲,薑安寧一躍下水麵,瞬間就被淹沒,屍骨無存。

小咪根本來不及反應,娘娘人就消失在河流中,“娘娘——”小咪克服著恐懼,趴在大壩上痛哭,她早該料到娘娘會想不開的,怎麽能任由娘娘走到河邊呢。

薑安寧跳河的消息傳到了王府,靜王府的燈火整夜未滅。

韓瑞眼中血絲泛湧,沉沉坐在地台上,目光炯炯直對著殿內的一輪巨燭,一言不發。

身側的青鬆一動不敢動,現下的王爺不怒自威,王府上下都不敢出聲,這不言不語中,隱藏著滔天巨浪,誰敢觸這個黴頭。

“王爺,嘉陽公主在殿外等候。”廊外婢女的聲音中含著抖瑟。

“讓她滾!”他眉目稍動,淡淡吐出一句話。

這個時候她還敢來獻媚,若是她再往前走一步,他必要了她的命。

他現在沒有時間搭理她。

自懷中取出那卷徽紙,字跡遒麗,自她自盡後,由她房中所得。

“終是莊周夢了蝶,你是恩賜也是劫。”字字透著她的氣息,他一個字一個字翻來覆去的看,仿佛幼讀綿長的詩書。

他知道她恨他沒有替他們的孩子報仇,他還沒來得及解釋,隻怪著自己沒有及時把話說清楚,才會讓她一傷再傷。

他抬頭看著裝飾如簧的府邸,外麵是他輕易放手的天下,隻在此刻,他寧願舍棄所有,當初說放棄一切陪她過田園生活的日子也沒能成真,她就丟下自己獨自去了,放眼天下熙熙攘攘,他隻要她。

“王爺,”手下所有精兵都被派出去沿河尋找王妃的蹤跡,此刻回報:“沿著河沿找了整整一夜,也在河中打撈,並未發現王妃蹤跡。”

“嗯。”他抬起頭,是他意料之中的事,那大壩水流湍急,又深不見底,別說安寧水性不好,就是河伯轉世,縱身跳入估計也很難脫身,早就被噴湧而出的水柱衝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