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賀蘭依沒事,都是賀蘭依自己不中用,才會被藍郡主傷了。”賀蘭依螓首微微一抬,凝著齊王那雙黑目說道。

柔和如水的眸子像靜謐的夜一般,黑漆般的秀發柔軟帶著海蘭的香氣順著他的猿臂滑下去,蒼白的唇就像盛放到極致的白桃花瓣,微微起伏的**帶著動著瑩白的頭頸顫動。

堅強如賀蘭依,第一次在齊王麵前展現出軟弱,纖柔的身子還被藍郡主傷的千穿百孔。心底是深深的疼痛,腦中凝兒的影子早就消失無蹤。

可是這樣一個女子,再當完三年的王妃就會離開自己,三年後,她又是誰的妻子?

齊王眉毛一橫,氣道:“怎麽會是你沒用?你根本就沒學過內功,也沒學過外家武學招式,怎麽能打的過武學淵源頗深的藍郡主!這些跟著你的侍衛難道不懂得出手幫你嗎?”說著瞟了一眼賀蘭依身後三五個沉著目的暗衛,幾個暗衛麵對齊王淩厲的目光,皆是垂目不語。

開玩笑?賀蘭依不開口,他們幾個暗衛是不要飯碗了啊?誰敢出手。

靑邵堂微微頷首,對齊王說道:“回王爺的話,因為藍郡主是皇上親自冊封的郡主,身份高貴,所以屬下等都不敢出手。請王爺體諒屬下們。”

“廢物,一個個都是廢物?這裏本王的王府!本體諒你們?你們一個個腦袋都是漿糊做的嗎?王貴為儲君,還怕他藍府嗎?下次藍府的人再欺侮王府中人,你們不必再顧及!”

齊王一句一句憤怒的言語,把藍郡主嚇得麵色鐵青,連頭都不敢抬一下,沒想到齊王哥哥竟然這麽在乎這個病秧子的生死。

誰都知道齊王這句話有多嚴重,他是真的發火了。就連智商一般的藍郡主都明白,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如果齊王當真不喜歡藍府了。

到時候齊王登基了,藍府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藍清兒發現自己擔待不了整件事情的後果,一改方才的飛揚跋扈,立刻乖乖女一般,福了福身:“清兒不該在王府中惹事……都怪賀蘭依欺人太甚,清兒才會出手教訓,還希望齊哥哥不要生氣……”

這時候,靑邵堂瞧著一片平靜的水麵才想起那個掉到水裏的丫頭還沒人救。再不救上來,會不會出人命呢?

可是這關他靑邵堂什麽事?

想了想,又把精神集中在賀蘭依身上。

玖卻在這時,跳入水中,把掉入水中的銀心抱了上來。齊王的目光立刻轉向玖,眼中閃過幾絲讚許,就算藍清兒在府裏鬧事,不對在前。但是要是在齊王府鬧出人命,說明事情就鬧大了。

事情鬧大了就難免在坊間多些流言蜚語,然後立馬就會傳到皇上耳朵裏。若這件事鬧大了,僅僅是受罰也就罷了。可皇上的性子,變幻莫測,也不知道會怎麽反應。自當今聖上親政三十年來,就沒人能揣摩的透,就連老狐狸賀蘭貴寅也不敢妄自揣摩君心。

萬一皇上一怒之下,遷怒了府中之人,大家都要性命不保。

玖輕輕的拍了一下被水嗆得厥過去的銀心的後背,銀心在玖的懷中咳嗽了一聲,吐出了肚子裏的水,蘇醒了。虛弱的銀心睜眼就是玖那一雙帥氣的丹鳳眼和消瘦剛毅的臉部輪廓,驚鴻一瞥,忍不住低下頭。

憐香惜玉的將銀心放下,銀心紅著臉對玖福了福身:“多謝恩公相救。”微微抬頭後,瞥見藍郡主都要**的眼眸,眸光小鹿一般一縮,邁著小碎步跑到藍郡主身後。

銀心醒了以後,局勢瞬間就扭轉了。

藍清兒恨不得銀心就這麽死在齊王府的水塘裏,讓她有理由在齊王府大鬧一番。她藍清兒傷了賀蘭依,而賀蘭依不過對她的下人小懲大過而已。在笏國,是最分尊卑主仆的,奴仆地位卑微,所以隻要不是出了人命,那幾乎抖出不了什麽事。

可這主子之間要是受了傷,而且還是內傷,那絕對是捅了大簍子。

藍郡主一看鬧不下去了,隻好偃旗息鼓,手上被刀片刺傷的地方還在瘋狂的疼痛著,心不甘情不願的的嘟嘴道:“齊哥哥,那清兒這就不打擾了!”

玖第一次見到王爺這麽緊張一個人,正眼都沒有瞧一眼那個郡主藍清兒,就心急如焚的把賀蘭依抱到自己的寢房。

又請自己的授業恩師柳溯風來看傷勢。

柳溯風一年隻會在王府的東閣小住幾日,沒想到王爺竟然為這點小事勞動柳溯風來看。

柳溯風來時僅著一身白色綢衣,飄逸蹁躚而來。看了一眼**受傷的賀蘭依,捋了捋發白的胡須,替傷口已經被采月包紮好的賀蘭依診脈。

慈祥的一抬,柳溯風忍不住看向齊王,這個女子的身子看似被劍氣劃的血肉模糊,卻都隻是皮外傷。真正讓她受了點內傷的是藍府般若掌,不過功夫沒練到家,隻是讓賀蘭依稍微有些岔氣。

但是齊王的反應也好像過了頭,難道這個孩子動了真情?

“師父,您這麽忙,齊兒還來打攪您,真是不好意思……師父,依兒、她的傷勢如何,要不要緊?”齊王俯瞰著緊緊蹙眉咬唇的賀蘭依,眼中難掩焦躁的情緒。賀蘭依倒下的那一刻,他感覺自己的心髒都要被刺穿了,從來沒想過有一個女子對自己來說這麽重要。

柳溯風放開賀蘭依的脈搏,依脈象來看,她有喜了。

可是要不要告訴他這個徒弟呢?他從來就沒有這麽在乎一個女子,就算是凝兒,也沒有見他緊張成這樣。

將來,他是要繼承大統的,動情是他的致命弱點。

賀蘭依緩緩睜開眼睛,十根手指不自覺的抓緊**的被褥,心房被什麽哽住了一樣。抬眼看這個外表剛毅冷峻的男子,為自己流露出一臉擔憂。

齊王他……在意她?

眼波微微一轉,賀蘭依張了張檀口,淡淡道:“我沒事,隻是又給王爺惹麻煩了,傷了王府和藍府的和氣。”

柳溯風責怪的彈了一下賀蘭依的腦門,賀蘭依眼中立刻閃過一道寒光,不由自主摸了摸腦門,這個人誰啊,居然敢彈她的腦門。

賀蘭依條件放射用不解目光,看向雙眸黑若明淵柳溯風,眼中的冰寒和敵意一下斂了。這個老頭子絕對不簡單,眼睛裏有歲月沉澱。

“小東西,肚子裏多了個小人兒,還喜歡亂來,萬一傷了我們皇家的後嗣,也不知該當何罪!”老者言語中帶著關懷般的責怪,聽口氣把賀蘭依當做王室中的自己人。

一襲輕飄飄的話,對賀蘭依來說猶如平地炸雷,將她的頭發震的一根根豎起來!

什麽?

她有了孩子?!!

有了曾經恨她恨到,巴不得她立刻去死的齊王的孩子?雖然現在齊王對她的態度好了很多,可是她依舊是相國府的四小姐,永遠是他的死敵。

“不可能,我……我怎麽會有他的孩子!”賀蘭依脫口而出的語氣十分的厭煩和難以置信,惹得柳溯風側目,賀蘭依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斂了臉上厭惡的神情,淡淡道,“我是說……齊王爺寵幸我的次數不多,不大可能懷孕……”

齊王一下子又當了爹,比賀蘭依還驚訝,星眸睜圓了看著柳溯風,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真想不到自己要當父親了!

這突如其來的喜悅和振奮,讓他一時完全不知所措,在賀蘭依肚子裏有他宇文齊的骨肉,一個全新的生命。

隻要她肯留在他身邊,他可以用盡一切補償她。

最後齊王終於從喜悅中回過神來,熱切握住賀蘭依冰涼的小手,興奮而又帶著責問的口氣問道:“你自己有了孩子也不知道嗎?天底下哪有這麽做母親的?你有了孩子的話,就無需事事遷就凝側妃。這次凝側妃找來的藍郡主鬧事,本王都知道,本王會給你討回公道的。”

到了關鍵時刻,齊王終於懂得心疼她了麽?也認清了王府中真正鬧事的人是誰了嗎?

賀蘭依從起初的震驚,到此刻的鎮定,開始意識到,她即便再狠心,也不可能看著自己的孩子離開自己。一時,對心中對殘忍無情的天魔教主的恐懼和憎惡到了極點,一旦天魔教主知道她有了身孕,一定會將她和肚子裏的孩子一起殺了的。

她一定要盡快得到自保的力量,絕對不可以白白的讓天魔教主殺死,因為她的肚子裏有了新的生命。

表麵盡量在目光老辣的柳溯風麵前表現出冷靜,心房卻冷的比天魔教冰窖裏的玄冰還要寒。她甚至可以感覺到孩子在腹中的胎動,可是下一秒,這個孩子也許就要麵臨死亡的威脅……

淡淡一笑,賀蘭依淡然道:“凝側妃肚子裏的也是王爺的骨肉,若我不遷就她,難道要她遷就我嗎?如果我和凝兒的孩子同時生下來,王爺是更愛她的孩子多一點,還是更愛我的孩子多一點?”

這個問題真的難倒齊王了,凝兒對他來說是不可多得的紅顏知己,賀蘭依對他來說有一份特殊的情愫相連。

二者之間,到底是孰輕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