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讓咱們簡單的捋一下現在的人物關係。
首先,吉爾是一名等待著自己孩子降臨的母親,而西塞則是一名癮君子,在一次短暫的相遇後,後者將前者所憧憬的新生命,化為了泡影。
而在吉爾得知這一段記憶後,她爆發出的仇恨,直接導致了西塞的出局……當然,在出局之前,他還留下了自己的一根舌頭,一雙眼睛,和一對耳朵。
這些器官就這麽被活生生的剝離了下來。
雖然吉爾在事後,對自己的行為滿是悔恨,但是……她終究還是讓這些事情發生了。
可能有人會說,吉爾做的對,因為這一切都是西塞的罪有應得。
也可能會有人說,吉爾做的不對,畢竟這種事情太過於殘忍,應該交給法律。
嗯……這些話說的似乎都有道理,人總有七情六欲,當麵對仇恨時,誰都會想去報複,而人也總是有理智的,我們懂得用法律製約自己,不然,這個世界早就亂套了。
可是……這些規則隻適用於我們平時的生活。而在這個遊戲中,則不用考慮這些,這裏的一切,都要用籌碼來說話。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丟出幾枚籌碼,就可以讓對方得到懲罰。
在這種規則下。
約翰作為一個被剝奪了醫療資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去死的老人,他幹出什麽事情來都是可能的。
所以這會,威廉正極力的安撫著看似麵無表情,但是內心誰都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被仇恨侵蝕了的約翰。同時,他也暗暗的計算著桌麵上的籌碼。
此刻,約翰手中的籌碼,和自己差不多,隻不過自己手裏有兩個【鼻子】,沒有【嘴巴】,而約翰手的籌碼則很好運的,五種器官都有。
也就是說,如果他想報複自己的話,那自己的嘴是保不住的。
不過,吉爾的籌碼中,是有嘴巴的,那麽,自己可不可以和吉爾兌換一下?
如果不能換,吉爾不想和自己兌換,或者坐地起價怎麽辦?
那麽,是不是要先和吉爾示好,達成一個戰線?
威廉不愧是在保險業摸爬滾打了半輩子的高手,人和人之間打交道的手段,他無比的輕車熟路,所以,這些問題,和對應的解決辦法,都已經在他腦子裏逐漸的成型了。
然而……
“我不需要。”約翰淡淡地說道。
這一下,不單單是其他人,就連酒保都有點愣了。
“哦?你是說……你不需要我幫你做任何事情麽?”
酒保問道,他還特意加重了一下語氣,似乎是在提醒他。這段記憶,可是你們兩個人同時回憶起來的,如果你不做點什麽,那威廉很可能會先下手為強,畢竟,誰都不願意在這種情況下,還留著一個對自己心存怨恨的人在場上。
“是的,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幫助。”約翰再次回應著:“所以,如果你不準備讓我們離開,那麽,就快點讓這個遊戲繼續下去吧。”
“嘿嘿,真有意思,那麽如你所願。”酒保笑著說道。
不得不說,在酒保眼裏,這個叫約翰的老頭子確實很有意思,像是這種遊戲,酒保不知道已經觀賞過多少次了,在仇恨麵前,幾乎所有人都會或多或少的迷失自我,選擇報複。
當然了,也有很多人選擇什麽都不做,但是,這種人大多數都是因為懦弱,恐懼,或者幹脆就是嚇傻了。而約翰卻很鎮定,就好像是他在麵對一個切斷了自己存活希望的人時,還能保持一個看客的心態。
最關鍵的是,從他的話裏,酒保似乎察覺到,他從始至終。似乎是一直在享受這個遊戲一樣。
“那麽……下一局。”酒保說道。
……
隨著這句話,率先拿起紙牌,就要扣到桌麵上的,是吉爾,她甚至都沒有看一眼自己拿起的是什麽牌。
其實這個女人現在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趕緊脫離這個遊戲,她不想再玩了,也不想要什麽實現願望的機會了,她隻是想趕緊把自己手裏的這幾張牌輸掉,然後離開。
而威廉,則咬著牙,盡量不動聲色的看著其他兩個人,在自己的牌麵上猶豫不決。
這時……約翰動了。
他很隨意的拿起了麵前的一張牌,然後扔到了桌麵上。
這一個動作,再次讓所有人,包括酒保震驚了一下。
因為他出的,是石頭……
呃,是的,他出了個石頭,而讓所有人都驚訝的,不是他出的牌,而是他就這麽隨意的,將一張紙牌明牌扔到了桌麵上,那張握緊的拳頭就明晃晃的呈現在眾人的眼前。
一陣短暫的沉默……
“嘿嘿——”酒保發出了一聲輕笑:“約翰先生,我覺得,我有必要問一句,您是決定好了要出這張牌了麽?”
“是的……”約翰回答道。
“好吧,但是我還是得提醒一下,您這張牌,可是正麵朝上的……”
約翰點了點頭:“我知道,規則裏並沒有說,出的牌必須是倒扣的,對吧。”
“當然。”
“那麽,我不再更改了。”約翰再次確認了自己的行為。
威廉和吉爾麵麵相覷,麵對這種“明牌”行為,他們都有點不知所措。
所以,他們也沒有注意到,酒保的表情,從遊戲開始直到現在,第一次變動了一下,他不再微笑,而是稍稍的皺了一下眉頭。
“嘿嘿——很抱歉,但是我能打擾一麽。”突然的,酒保問了這麽一句:“您這樣做,是想放棄比賽了麽?”
約翰沉默了一小會:“在回答你這個問題前,我能也問你一個問題麽?”
“當然可以,這很公平。”
約翰抬起頭:“這場遊戲,到底有什麽意義?”
酒保遲疑了一下:“意義?”
“是的,起碼直到現在,我沒有看到任何的意義,雖然有些荒唐,但是我無疑已經確認了,你擁有一種超脫於我們認知之外的力量,那麽如果你隻是想玩弄,或者殺死我們的話,那你大可以不必用這種方式,太麻煩了。”
酒保笑了笑:“嗬嗬,不不,我並不會主動殺死在座的任何一個人,我隻是在遵循各位所提出的要求而已,其實……說起來可能有點失禮,但是,你們人類的性命,真的並不那麽值得費力去‘奪取’。我之所以會設計這些遊戲,隻是因為,我需要仇恨。”
“仇恨?”
“是的,仇恨,你們人類雖然並不強大,但是,你們對於仇恨的積存,可是超乎於其他許多的生物的,甚至有的時候,一丁點的小怨恨,經過你們內心的滋養,都會以令人驚歎的速度增長……所以,我隻是在收集仇恨而已。至於原因,我個人覺得,不需要跟你解釋,因為你們根本沒有辦法去理解。”
“所以,我們隻不過是你某種試驗的小白鼠麽?”
“哦,請不要這麽說,我是一個遵守等價交換原則的人,要知道,在這個遊戲的最後,我是可以實現勝利者的一個願望的,所以如果換一個角度來講,你們應該感謝我才對。”
“原來是這樣啊……”豎鋸點點頭,淡淡地說道:“果然啊,這個遊戲,和我想的並不一樣。”
酒保微微的挑起了一點眉毛。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一聽到你對這個遊戲的解釋後,我似乎就對這個遊戲失去了興趣,甚至,有點厭煩了。原本,我以為你是想改變什麽,或者,想證明什麽給我們看,但是,我似乎是想得太簡單了,對於你這種存在來說,我們人類的情感,或者說……人性,應該是沒法引起你的興趣的,對吧。”
酒保依舊笑著,沒有作答。
“好吧,那麽我來回答你剛才的問題吧,我覺得,這個遊戲並不好玩,所以,我並不想讓這個遊戲按照你既定的路線走下去了……”
約翰輕聲說道。
“我想……用我的方式結束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