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方式?”
不得不說,酒保真的是覺得,這個老人越來越有意思了:“那麽,恕我抱著一個好奇的心態,能請問,您的方式……是什麽?”
“平局……”約翰平淡的回答。
“嗬……哈哈哈哈……”酒保一聽,終於憋不住笑了起來:“平局?怎麽平局?你現在連自己的這一局的勝負都沒辦法保證,竟然在這裏說平局?”
“不,我能保證……”約翰說道:“的確,人類是一種能夠滋養仇恨的生物,不單單如此,我們的情感裏還有許多其他的,羨慕,嫉妒,喜悅,悲傷,包羅萬象,我們很複雜……起碼我們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但是同時,我們也是很簡單的生物,我們會因為疼痛而感到恐懼,會因為回憶悲傷仇恨,也會因為眼前的一滴眼淚而心軟,是的,我們會因為一點點微不足道的事情而改變,甚至根本對自己曲折的人生一無所知,但是依然耿直的前行。
這就是我們作為你口中‘弱小存在’一直秉承的存在方式……
所以,你可以用各種各樣的遊戲來幫助你了解我們,但是,你不應該用這種方法來影響,或者說改變我們的情感,就比如剛剛吉爾的喪子之痛……你可以將這仇恨擺在她的麵前,但是,她要怎樣處理,應該由她自己選擇。”
“嗬嗬,所以說,是我做了多餘的事情了麽?”酒保依舊笑著:“但是,你又不是她,你怎麽就知道她會做什麽選擇。”
“是的,我不知道,但是,我卻可以去感受,我能感覺到她內心的悲傷,和麵對仇恨時的迷茫,這是一個母親應該具有的情感,人性中,少有的可以將一切其他情緒完全壓製的母性,所以……她會選擇……【石頭】。”
酒保不動聲色的吸了一口氣,他用餘光瞟了一眼一旁的吉爾,隨即,他有點震驚的發現,吉爾也用同樣震驚的眼神看著約翰。
“她當然仇恨著對方,但是,一個母親真的能看著一個人被撕爛耳朵,挖出眼睛,撤出舌頭麽?雖然她可能在夢裏無數次的期望過這一刻,但是,真正當她站在這慘狀的麵前,她願意讓自己死去的孩子承受這種報複的一幕麽?”
約翰繼續淡淡的說著,而與此同時,吉爾也終於將自己的牌麵翻開……一張……【石頭】
“這是很容易揣測的一種選擇。善良,或者說懦弱,這從來都不是缺點,在我存在的世界裏,人類是無比浮躁的,甚至於‘聖母’這個詞已經被列為了一種可以肆意謾罵的詞匯,無數的人叫囂著,有仇就要去報仇,殺人就要償命,就像是你所理解的人性一樣……但是……真的把一把刀塞到那些叫囂的人手裏,讓他去捅死自己仇恨的目標時,卻根本沒有人敢真的去做……”
“嗬嗬,很可笑吧……但是……這就是人性,哦,對了,威廉出的……是【布】。”
此話一出,威廉的嘴幾乎脫離意識一般的張大了。
“一場遊戲裏,有人選擇退讓,自然就有人選擇去爭取,我們大可以想的不那麽複雜……因為我出了石頭,所以,想留下的人會出布,想離開的人會出剪刀,但是,剪刀卻贏了布,這是個圈,所以,想離開的人也會出石頭,這樣,想贏的人就會贏,想輸的人就會輸,這很簡單。”
此刻,威廉也呆呆的翻開了自己麵前的牌。
……一張……【布】。
一切,都和約翰說的一模一樣……
突如其來的,一陣讓人喘不上來氣的沉默。
“哈哈哈——”終於,酒保的笑聲打破了寂靜:“精彩啊……說實話,我很少有見到你這麽有趣的人了,不過,我有個疑問,為什麽你會認為吉爾會選擇出【石頭】?在得知了籌碼可以奪取對應的器官之後,很少有人會不懼怕那種痛苦才對,所以,如果是我的話,我應該極力的保證自己手裏有比較多的籌碼才對,不然,如果有人的籌碼達到我手上的兩倍的話,我很可能就會被人威脅,變成隻能遵循別人指揮的傀儡。”
“我知道,我從你說,15枚籌碼能夠購買一個人的性命,但是,你卻非要利用吉爾將場麵上的所有籌碼壓製到14枚的時候,我就發現這個遊戲是一個【貧民】【貴族】和【國王】的遊戲,玩法也很簡單,籌碼最多的人是【國王】,最少的人是【貧民】,【國王】可以命令【貴族】,【貴族】能命令【貧民】,看似貧民隻是一個最底層的傀儡,但是,取勝點卻正好就在【貧民】身上,具體的玩法我不想多說,估計你也懶著聽了。(想具體了解的,可以去看一個叫《賭博默示錄》的漫畫)。”
“但是,人們並不都是你想的那麽聰明,很多人隻會想到,我隻要示弱,那麽,想贏的人就不會將籌碼浪費在我身上,就算是想控製我,但是我隻有一兩枚籌碼,我很快就會失去利用價值,然後被判定為失敗,離開遊戲,這正式吉爾所想的結局……雖然真的玩起來,可能會比想象的複雜很多,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因為我說了,這個遊戲,現在開始,由我接管了……”
在場的人都有些傻了,事實上,不論是吉爾,還是威廉,都沒太聽懂約翰的話,隻知道他真的猜對了自己所出的牌麵,而卻,最後淡淡的說出‘要接管這個遊戲’這種聽起來有些可笑的話。
隻有酒保,似乎突然的意識到了什麽……
因為他發現,經過這一輪之後,大家的籌碼已經來到了。
吉爾:3枚。
威廉:7枚。
約翰:4枚。
也就是說,約翰和吉爾的籌碼相加,正好和威廉的一樣了。
而且,隻要經過一些簡單的交換,那麽,就能完成“吉爾和約翰”的籌碼組合在一起,所擁有的器官,也和威廉手中的器官兩兩相對的局麵。
酒保的眼角,開始以一種超越人類所能做到的極限的方式彎曲起來,原本微笑的麵容,也因為扭曲,變得詭異起來。
“嘿嘿嘿——原來如此啊。”酒保笑著:“用這麽簡單粗暴的方式……約翰先生,我真的想為你專門調一杯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