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地大,自己這條狗命最大。隻要能夠救命,有啥事情是不願意幹的?

莫意閑急病之下,自是信誓旦旦的保證道:“隻要能救弟子性命,上刀山下油鍋也在所不惜!”

枯榮隻是看著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也不搭腔。

莫意閑知道枯榮不信自己,又作了很多的保證,連番催促。枯榮被他糾纏得頭大,最終還是慢條斯理的說道:“要救你的辦法隻有一個……那就是離開凡塵俗世,隨我輩出家修行。”

他說這話的語氣相當平靜,卻一點兒不似說笑。然則言下之意再明確不過,就是要莫意閑學他一樣,做和尚去。

莫意閑聽了這話差點沒跳起來,臉上變色,下意識叫了出來:“——啊?這就是師叔的高招啊?”開玩笑,出家?那還不如死了來得痛快。

枯榮卻是一本正經的說道:“閑兒,你也是有慧根的人,這種事情自己難道還想不透麽?人世間的種種孽緣到頭來不過一場空,然你現在所做所為,是在壞別人的命數、壞別人的緣分,那是傷陰德的。我跟你師傅,都不想再看你這樣執迷不悟下去。”

莫意閑也知他的話有道理,可要讓他放棄這一切,卻又談和容易?

他道:“師叔說得不錯,道理弟子也全都懂,可是弟子在人間已經惹上一大堆是非,有了是非,就有了不可推卸的責任,能不能容弟子將這些責任盡到之後,再跟師叔去出家呢?”後邊這句未免言不由衷,倒像是一條緩兵之計。

聽到他這回答,枯榮卻是意味深長的笑了,他道:“閑兒呐,我看你還是太過執著了,如果你真能夠放下,也就不會對紅塵如此依依不舍了。我知道你留戀什麽,我也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你這樣多情善感的終不是好事。你嘴上說是要盡責任,其實卻隻會造更大、更多的孽,隻能是一錯再錯。”

這話聽得莫意閑心情更為沉重,感覺自己好像隨時就會翹鞭子似的,可轉念又覺得這話未免過於荒誕不經,自己好端端的,怎麽可能說死就死呢?會不會是倆小家夥想自己出家,所以故意編了個謊言來哄騙一下呢?

枯榮卻不知莫意閑心裏的想法,依舊循循善誘的勸導著,說道:“閑兒,你隨我出家並不完全是件壞事……十年之內,你確實是要過些清苦點的日子,然一旦積福成巨、度過難關,就會有你意想不到的好處,不但可令你改變短命的惡運,入世更能一飛衝天。你呀,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吧。”

然則他不說這話也罷,一說這話,莫意閑越發不信了。出家了之後再還俗,還能一飛衝天?這不扯蛋嘛!

念在對方到底是自己的長輩,莫意閑也不好正麵回絕,隻道:“師叔,可不可以讓弟子認真考慮一下呢?這事畢竟是一件大事,而且我的決定也會影響別人的人生。”

說是考慮,其實已經是與拒絕無甚區別了。

枯榮哪能聽不懂他話裏的意思?隻是長長歎息一聲,雙掌合什,說道:“我該說的我都已經跟你說了,本指望你馬上跟我走,目前看來這都是一廂情願。也罷,閑兒,師叔我也不逼你了,你就慢慢考慮吧,當你考慮好了,那時如果你還活著的話,我就再來找你。”說著,便站起身來。

莫意閑也馬上站起來,說道:“師叔,你難得來一回,不如在我這裏多住幾天吧?”

枯榮搖頭道:“不必了,老納也好多事做,就不打擾了。但願施主能早日大徹大悟,真正走上修行之路。”

話中,又以“老衲”自稱,並將莫意閑喚作“施主”,倒頗有些拉開距離的意味。

莫意閑哪裏聽不出來?不由臉色淒然,說道:“如此弟子就不便挽留了,弟子會認真考慮的,爭取多活幾年。還有,請順便代弟子向師父問好。”

枯容點點頭,莫意閑一路將他送至門外,枯榮這才停出腳步,對他道了一句:“留步。”便出了門大步而去。

幾個眨眼,莫意閑再看時,已不見枯榮的蹤影,當真是來去如風。

莫意閑呆呆的站著,隻覺這次會麵,仿如夢般縹緲。

他回到客廳裏,傻傻的坐著,心裏反複回味著剛才枯榮說過的每句話。

命不久矣——這到底是真是假?

姑且將這句話當成真的,難道莫意閑就真要出家嗎?

他現在才二十六歲,正處於當打之年,條件也頗為優越,還沒有享夠人間的樂趣,反呆在寺院裏敲木魚,吃青菜豆腐,那不是自找難受麽?

聽枯榮的語氣,是要莫意閑修行十年,十年之後,他隻不過就是個嚴重與社會脫軌的中年人,那還有什麽用?

就算莫意閑肯為了活久一點兒而去修行,那跟著他的那些美女可咋辦呀?

何家姐妹還有孟姍姍——莫意閑用盡了陰謀詭計,還不容易才將她們騙到手,還沒玩兒個夠本,就讓他放棄,他能甘心嗎?

答案顯而易見,更何況大原鎮不還有一個許欣如呢嗎?莫意閑連她的身子都沒嚐過一回,能甘心走嗎?他之前說過——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此時莫意閑的心境,倒也正應了這句話。

這時臥室房門張開一條縫,接著由內打開。

何玉婉拉著孟姍姍跑了出來,問道:“姐夫,那老和尚走了嗎?”

說著話,已跟孟姍姍一左一右地坐在他身邊,用迷人的美目望著情郎。

看到這兩個美嬌娘,莫意閑心中一陣難受,一手一個,將她倆摟在懷裏。

何玉婉眨著黑溜溜的大眼睛,奇道:“怎麽了?心情很不好的樣子啊,是不是那老和尚說了什麽讓你不開心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