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院長看著房間裏滿滿當當的熟悉麵孔,露出了以往最燦爛的笑容,對局促地站在角落裏的年輕人也不吝笑意。

“孩子們,以後要好好的,院長媽媽要先走一步了,不要難過。人生啊,總要經曆一些生離死別,不好意思院長媽媽讓你們提前經曆這些了。”

話音落下,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了。

頓時搶救室裏哭聲一片。

最後她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眼神殷切地看向韓逸,嘴動了一下,又一下,聲音漸漸低不可聞。

韓逸趕忙俯下身子,側耳凝神傾聽,隻聽到了她零星的最後的幾個字“謝......謝.....你,來了......”

他再也壓抑不住心裏的悲痛,感覺心在被撕扯,胸膛在持續酸痛,有點喘不過氣來的窒息感。

眼中翻滾的淚水順著臉頰汩汩傾瀉而下,嗓子喑啞幹澀發不出聲音來,原來人悲傷過度真的會失聲。

內心想要呐喊、想要發泄卻徒然地發現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

韓逸跌坐在地上,把頭埋進膝蓋裏,肩膀在無聲地抖動。

那抖動的頻率看的人心漲漲的、酸酸的。

晏柏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視著他,看著他無聲的哭泣。

呦呦小臉有些無措,內心有些惶惶然,哥哥的哭泣讓年紀小小的她第一次知道了死亡這兩個字的真正含義。

一點一點地挪步到哥哥身邊,抓住哥哥上衣的衣角,緊緊地攥在手中,仿佛這是她最珍貴的東西。

......

死去的人已然離開,可是活著的人卻要不停地給自己找理由或者借口去接受這一切,也不知哪個更難一些。

悲傷不能解決一切,接踵而來的事情也不會給你時間讓你沉浸其中。

韓逸與韓曉雅這兩個孤兒院裏最大的人肩負起了韓院長的身後事,亦沒有時間去緬懷、去傷心。

韓曉雅主動找到了韓逸:“院長媽媽以前跟我說過,她的身後事不用大辦,她喜歡清淨,熱熱鬧鬧的會吵到她,她沒有別的親人了,隻要火化之後把她安葬到她爸爸旁邊的墓陪伴爸爸就好,她已經準備了好多年了。”

“好~”韓逸澀聲道。

接下來,韓逸等人協助醫院護士將韓院長的遺體送到了太平間,並辦理了保管手續,這一係列的事情處理下來已經快要淩晨了。

韓逸先把韓曉雅她們送回了孤兒院,然後看著一直跟在身後的年輕人說:“你過來,我們聊一聊吧。”

年輕人神情有些忐忑,抿抿唇,默默跟上。

“你叫什麽名字?”

“我、我叫黎見,是S市財經大學大二的學生,今年19歲。”

“我並沒有要把你怎樣的打算,我相信你也看的出來,院長媽媽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這事歸根到底是一樁意外,我們按照正常程序走,由交警認定責任,讓法律來定你是否有罪,我們不會幹涉,但也僅此而已,我們明天應該會直接安排下葬,你想來的話可以來祭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