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專家學者們這陣子很忙,前線士兵中也不可避免的流傳著一兩條小道消息,就連羅蘭自己也陷入了一係列謎題之中,但是這終究隻是這個龐大國家的一小部分人,對於整個國家而言,最近的日子還算愉快。

聖誕節到了。

這個西方曆來最看重的節日,在魔力複蘇後的浪潮中曾經被摒棄過十來年,不過在教廷再一次挺起來了之後,它也跟著複活了,甚至變得比以前更加盛大。

不過這對於羅蘭來說並不是什麽好事,聖誕節在這片土地上的地位遠遠超越羅蘭前世的華夏,對於這裏的人來說,這就相當於新年,是最盛大的節日,而這種盛大的節日,羅蘭身邊卻空無一人。

沒辦法,平時圍繞著他的女孩們無法像現在街頭陪伴男友的姑娘們那麽隨便,她們的地位太高,在這種時刻都有著自己的任務。

首先是貞德與瑪爾達,兩位聖女在今天,也就是十二月二十四號早上開始,就已經在蘭斯的新教廷總部做著匆忙的準備了。

聖誕彌撒,這是教廷每年最重大的活動,整場活動從今天晚上五點便會開始,稱作前夕彌撒,晚上午夜一過是最盛大的子夜彌撒,明天早上太陽升起時又會有黎明彌撒,之後甚至還有天明彌撒。

以前羅蘭陪著安娜的時候,一遇到聖誕節頭都疼,心中一顆唯物主義紅心的他自然是沒那麽容易接受宗教思想的,但是想想這個世界的神秘屬性,他還是會偶爾來句xx保佑,作為一個合群的雲教徒魚目混珠。

他很不愛參加聖夜彌撒,這種活動除了讓他看著盛裝打扮的愛人再驚豔一次之外實在是沒什麽作用了,不過今年是個例外,今年他想參加也不能參加。

現在的他是歐洲聯合理事會理事長,審判庭大審判長,在政治軍事兩個領域已經是第一人,這個時候再去蹭個宗教領導就很忌諱了,至少在明麵上他沒有宗教職位,政教一把抓是大忌,容易引起很大的反彈,對於現在的羅蘭來說得不償失。

所以教廷那邊沒他什麽事了,聖誕彌撒主祭是教皇愛麗莎,副祭是兩名教廷聖女,今年由於戰爭原因前去教廷參加彌撒祈福的人很多,兩個女孩將成為真正的主角。

對於這一點,貞德與瑪爾達也感到很抱歉,但是她們也沒有什麽辦法,這是她們的職責,無從推卸,在享受億萬人民的敬仰崇拜與世界範圍內名聲的同時,她們也要背負很多東西。

對於這一點羅蘭很理解,老婆優秀,還有什麽不知足?

不過一個人也沒留下就有點傷感了,沒錯,阿爾托莉雅與摩根勒非也走了。

阿爾托莉雅作為不列顛之王,每年聖誕是要在白金漢宮召開盛大晚會,並向全國人民作子夜致辭的,這是不列顛人民很重視的一個節日彩蛋,相當於前世華夏的國慶節閱兵。

女王致辭收視率高的離譜,每年都能夠達到百分之八十以上,今年是伏提庚死後的第一年,也被不列顛稱為解放元年,整個不列顛正從傷痛的漩渦中走出並逐漸強大,他們在回顧這一年經曆的經濟轉型陣痛之時,更需要人氣最高的女王的鼓勵。

今年大概收視率又能創新高了吧。

羅蘭如此想著,望著外麵熱鬧的香榭麗舍大街歎了口氣。

如果說貞德,瑪爾達與阿爾托莉雅是不得不走,那麽摩根勒非就是被他勸走的。

不是因為羅蘭想搞什麽均衡,玩什麽公平競爭,事實上羅蘭在過節的時候最討厭一個人,但是即使如此他還是讓摩根回去了,因為今年的聖誕對摩根勒非同樣很重要。

聖誕節,某種程度上來說不隻是西方的新年,它同樣有著合家團聚的習俗,也就是說兼職華夏的中秋節。

在不列顛往年的聖誕晚宴上,即使阿爾托莉雅再怎麽厭惡摩根勒非,在這一天的時候都要用手拉起嘴角,扯出一副笑容的樣子把這位同父異母的姐姐給清出來,擔任一下晚宴的主要角色。

沒辦法,這是她的親姐姐,手下一隊人的親媽,不管是為了維護隊伍穩定還是皇室尊嚴,她這一天都必須到場,咬牙切齒的好好看一看手底下養出來的這群白眼狼們。

不過今年,摩根勒非無論是與阿爾托莉雅還是她手下圓桌騎士的熊孩子們,關係都改善了不少,雖然她本人不怎麽在意,但是這確實是一個機會,是一個讓她重新回到人群中的機會。

阿爾托莉雅專門找羅蘭談過,她今年想要讓摩根勒非也曝光在媒體之下,重新回到人們的視線中,作為王族的一員被人們所接受,特別是那些對她防範有加的孩子們,對他們來說聖誕節是緩和矛盾的好節日。

對於這件事,羅蘭自然是舉雙手雙腳讚同,摩根勒非的孤僻固然有尤瑟那個王八蛋以及她自己的原因,但是還有一部分是因為男人的不告而別造成的心理創傷,這件事讓羅蘭內疚多年,現在出現轉機,他自然高興。

於是費盡口舌,羅蘭終於算是把摩根勒菲給勸回去了,臨走前的魔女依依不舍,一副【明明我能趁虛而入,為什麽要為這些事放棄】的不甘表情,不過最後在阿爾托莉雅帶著些懇求的注視下,魔女還是口嫌體正直的咋舌跟了上去。

阿爾托莉雅最近對她的態度不知為何轉化明顯,摩根勒非同樣沒有選擇像以前一樣冷言冷語,對於這一點羅蘭很高興,她到底還是那個脆弱敏感,外剛內柔的孩子。

欣慰的送走了兩人後,羅蘭徹底成為一個孤家寡人了,然後他開始考慮今年該怎麽過。

如果是往年,愛麗舍宮同樣會舉辦晚宴,徹夜歡慶聖誕,受邀人員包括歐洲聯合與審判庭等各界高層,但是今年,羅蘭與眾多官員商議後打消了這個主意。

大家都太累了,甚至累到慶祝不起來,搞不好晚會上都能猝死一兩個,於是今明兩天變成了休假,大多數人今晚應該都會在家中抱著老婆孩子進入夢鄉。

至於羅蘭,他久違的穿上了審判長的軍服,對著前來迎接的工作人員道:

“走吧,去前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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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前線,沒錯,這就是今年羅蘭與一眾官員商討後的結果。

在幾十年前戰火紛飛的年代,歐洲聯合的聖誕節就是這麽過的,領導班子帶頭慶祝,軍紀不嚴的士兵們甚至還能偷偷摸摸的灌兩口酒。

畢竟那個年代軍隊的主要敵人是魔物,它們的腦子還沒好使到打聽人類哪天過節的程度,士兵們的成分也很亂,大部分都在重壓下生活了十幾年,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男人們在這本該團聚的日子扛不住壓力喝幾口酒,羅蘭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

半個世紀之後,前線的家夥們雖然沒那麽慘了,不過沒法團聚的問題依然存在,所以羅蘭選擇這時慰問前線士兵,帶著火雞鵝肝等犒勞品和大家一起過聖誕節,稍微溫暖一下為國征戰的士兵們的心。

一車車美食被拉到軍營之中,門口的守衛們吹起了口哨,前來搬運食物的士兵們在後勤部大聲地指揮中帶著笑容來回工作,不時有發現高級食材的驚呼聲和笑聲。

羅蘭在陪同軍官熱情的介紹下望向來回奔走的士兵們,心中一股暖意逐漸升起,他曾經也是這個大家庭中的一員,雖然因為一直以來軍銜過高,實力過強而導致沒有什麽過命的兄弟,少了幾分軍人的豪邁,但是這裏確實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羅蘭不喜歡聖誕節,今年尤其不喜歡。

他沒有家人,就像一個無根的浮萍,在萬家燈火,舉國團聚的時刻,身邊空無一人的人們總是會感到受氣氛所傷而顯得格格不入。

所以他來到了這裏,來到了他最熟悉的地方,這裏的人們來自五湖四海,互相之間毫無關係卻又是一個整體,他們之間產生的情誼可能牢固的等同親情,卻又有著生死相托的犧牲與奉獻。

而另一方麵,羅蘭帶領的慰問團的到來對士氣的提升是肉眼可見的,這次後勤部可不止準備了食物,各種節日裝飾也帶來了不少,高大的聖誕樹立起,與附近軍營的風格完全不搭卻能帶來歡聲笑語。

羅蘭首先來到的是四位前線英靈中德雷克的防區,畢竟德雷克算是他最熟悉的了,自海上魔境事件之後幾個月沒見,說實話羅蘭還蠻想念這位真性情的大姐頭的。

兩人見麵的時候德雷克正在對部下們抱怨聖誕節也不能喝酒慶祝,沒想到一轉頭就看到羅蘭走了進來,自知失言的大姐頭麵色一僵。

現在已經不是在黃金鹿上了,德雷克知道這樣的反向帶頭作用可不太好,而走進的羅蘭也故意板著一張臉,船長大人猶豫了一下,隻能敬禮大聲道:

“好久不見,閣下。”

羅蘭無言的點了點頭,對著其他人說道:

“我想與德雷克將軍好好聊聊。”

隨行官員與軍官們心領神會的往外走,在他們看來羅蘭這是要痛批部下了,可是他們不知道的是房門一關,羅蘭直接笑了出來。

“好久不見啊,德雷克,我今天給你帶酒來了。”

“你,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也要像我曾經的那些上司一樣批判我呢。”

德雷克一笑之後如釋重負,她也看出來了,羅蘭並不是身居高位後就性格大變的人,男人一邊笑著一邊從懷中掏出了一瓶朗姆酒甩給德雷克。

“哎?是我之前喝過的那種啊,哈哈,你很懂嘛,這次帶過來了多少?”

“就這一瓶。”

“哎?你在開玩笑?”

“這瓶還是我夾帶的私貨呢,怎麽可能向前線運酒,你還真想喝醉啊?”

羅蘭笑罵了幾句,與德雷克閑聊了一陣之後走出屋外,跨出門外的瞬間男人的臉色又恢複了嚴肅認真的樣子,絲毫不像剛剛還走私違禁品給德雷克的樣子。

在德雷克之後他又接連拜訪了其他幾位英靈,在前線的四位英靈:愛德蒙,吉爾,安徒生,德雷克中,前兩者是有家庭的,在這個家人團聚的日子也是最不好受的,羅蘭曾經考慮過將有家室的兩人換下來,但是這種搞特殊化的行為影響不僅不好,臨陣換將更是大忌。

至於將家屬接來,這一想法遭到了他們本人的否決,前線到底還是太危險了,萬一出現緊急情況後果不堪設想。

當然,這並不代表兩人不想念家人,特別是寵妻狂魔愛德蒙,聽他的部下說最近幾天他口中海黛出現的頻率高了很多,就連標誌性的大笑聲都少了些,不過拜此所賜最近士兵們睡眠質量倒是高了不少,甚至晚上都不怎麽做噩夢了。

為了緩解他的思念之情,羅蘭安排海黛參加了教廷彌撒,而且還是很靠前的特等席,愛德蒙今晚能在電視直播上看到自己老婆,這明顯比直接視頻爽多了。

至於法國元帥吉爾,羅蘭帶來了法國皇室瑪麗的親筆信,信中高度讚揚了他舍己為人,守疆衛國的奉獻精神,至於為什麽在這個科技發達的時代還要用信件,那自然是為了珍藏。

皇室親筆信,這就像是榮譽勳章一樣的東西,甚至更難得,得到這封信的時候吉爾的臉色確實也好上了不少,原本一副蒼白陰沉的棺材臉硬是擠出了點笑容。

對於貴族出身的他來說,這種名譽物品大概是最好的獎賞了吧。

接下來就是最後一人的安徒生,怪癖作家今天也在軍營內趕稿。

“嗯?是你啊,怎麽?合家團聚的節日因為找不到歸處,所以來這裏體會集體的溫暖?”

藍發矮個子作家的辛辣毒舌直戳羅蘭內心,青年抽了抽臉,隨後滿麵笑容的回擊:

“沒辦法啊,唉,畢竟我這種人,除了女友什麽都沒有了。”

他歎息著,無視著正太作家一瞬間僵硬的臉,繼續道:

“這種過節的時候我也隻能找前線的大家一同慶賀一下,相信安徒生先生你也能理......”

話說到一半,羅蘭似乎才注意到作家便秘一般的表情,一副大驚的樣子急忙改口。

“啊,不好意思,安徒生先生似乎沒有女友,看來您不能理解。”

兩個毒舌大師互相不懷好意的對視著,最後隻能雙雙作罷。

都是可憐人,何苦互相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