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覺得這個世界上的變態還是蠻多的。

變態,大多是指人心理上存在一些問題,偏離心理學上的相對正常值,做出一些異於常人事情的人。

簡單說,就是做出“人類不能,至少不應該”係列行為。

從喜歡在腦袋上搞綠化的強者,到抱著絲襪興奮的不行的可憐人,各式各樣的變態羅蘭都在新聞上見過,高度信息化的社會總能讓人有新發現,像什麽一被罵就興奮之類的都已經排不上號了。

社會經驗豐富的羅蘭也算見多識廣,但是沒想到的是,居然有他自己成為了變態行為目標的一天。

劍道棺內,藏藍發色的女人跪坐在地上,滿臉羞紅的看著麵前的一摞摞照片,而在她的對麵,黑長發的青年難得的橫眉豎目,明顯一副惱羞成怒的架勢。

“說吧,這些是哪來的?”

羅蘭手往下一拍,震得榻榻米顫動,一疊照片隨之倒下散開,其上畫麵花花綠綠各不相同,但是都有一個共同的主角,那是一個黑長發麵容柔美勝似天人的美人。

那自然就是羅蘭,而且還是不同的羅蘭。

服飾從身穿平時黑色大衣的,到身著浴衣的,再到身穿西裝的可謂應有盡有,表情有微笑的,沉思的,全神貫注做什麽的,甚至有毫不知情的睡顏。

如果隻是這樣羅蘭可能會認為這是平時會議的記錄照,但是有一些照片清晰程度卻很堪憂,認真觀察的話就會發現拍攝角度也很奇怪,擺明了就是偷拍,而這些照片的數量很離譜,足足有上百張。

至於發現它們的地點,正是源賴光臥室的牆上。

“......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羅蘭坐在源賴光對麵,一雙眼睛噴火一樣的盯在女人身上,源賴光見此隻能匆忙的解釋道:

“這,這些是媽媽記錄禦子大人生活用的,並不是用做什麽不好的用途,隻是,隻是因為看著覺得好幸福所以才收集的,不知不覺間就那麽多了......”

“嗬,這麽說我還要謝謝你免費攝影嘍?”

“不,禦子大人您言重了,這都是媽媽該做的......”

源賴光臉上露出寵溺的笑容,羅蘭麵無表情的沉默片刻,突然與她相視而笑,隨後手向下一探,抓起一張照片哢呲一聲撕成兩半。

“啊!禦子大人您在做什麽?!”

“做什麽?當然是清理沒有本人許可的違法照片了。”

羅蘭說著話手上不停,轉眼間就撕掉了十多張,源賴光瞪大眼睛看著滿地飄散的碎屑,整個人如遭雷擊,當場就受不了了,急忙開始懇求了起來。

“快,快停下!求您不要啊,啊!那張睡顏是我好不容易才......”

在源賴光的哀嚎下,羅蘭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他看著要哭出來的女人深呼吸了兩口氣道:

“讓我住手也可以,但是你必須回答我幾個問題。”

“我回答!隻要您能夠放過這些照片,什麽我都回答!”

“好,第一個問題,你房間裏武器架上的懷劍哪去了?”

“!”

羅蘭的問題一說出口,之前吵嚷著的源賴光立即安靜了下來,她微微低下頭,動作仿佛定格了一般的沉默著,而在他對麵,羅蘭全神貫注的觀察著她,防備著她的一切過激行為。

黑長發的青年問出這個問題自然不是關心源賴光家裏的刀有沒有失竊或者是什麽種類,事實上源賴光房間裏刀架上就算是有電鋸羅蘭都不會在意,主武器太刀沒了他也不會管,可是唯獨這個懷劍,沒了是絕對不行的。

因為這個是切腹用的。

日本的刀有很多,種類也比較繁雜,但是要是用外形上的長短來說的話大致就是太刀之類的長刀,以及脅差一類的短刀,俗話說一寸長一寸強,長刀自然是戰場上的主要兵器,至於脅差,除了某個玩雙刀流的奇怪劍客外,基本就是當備用武器準備的。

當然,在狹小揮不開長刀的室內,脅差也能夠成為主武器,不過它一般的作用也就僅止於此,實際上並沒有很多人誤以為的切腹作用,切腹用的是懷劍。

懷劍是一種古代貴族用的,類似於匕首的禮儀武器,本身幾乎沒有戰鬥作用,一開始是長輩贈予晚輩,寓意守護平安、避免災厄的,同時也是達官貴人彰顯身份的一種象征,後來則漸漸變成了專用的切腹刀。

所以當羅蘭摘完了照片發現刀架上當擺設的懷劍沒了的時候,大腦直接就是一暈,急忙使用能力找了過來,進門之後也是一直在說照片的事,避免刺激到源賴光。

羅蘭的視線強勁有力,對源賴光的一舉一動洞若觀火,在這種情況下,跪坐著的女人終於伸手入懷,緩緩地掏出了一把短劍。

“......在這裏。”

“嗯,交給我。”

“......”

羅蘭動作緩慢的伸出手舉在源賴光麵前,等待著女人將懷劍交出,源賴光沉默了一會,終於緩緩的將劍放入了羅蘭的手中,男人鬆了口氣,隨即握緊了拳。

“哢呲!”

金屬破碎的聲音響起,解除武器成功的羅蘭直接將源賴光的懷劍握成碎渣,一甩手從敞開的大門中扔了出去。

“禦子大人......”

“第一個問題結束了,那麽第二個問題,你覺得你這樣做能夠幫到我嗎?”

“......不,即使是自裁也是我咎由自取,廢物一樣的我無法為您提供任何幫助,但是即使如此,我作為首席也要承擔起這次的責任,否則這件事對您聲譽的影響萬一傳回國內,我即使萬死也難辭其咎!”

“......”

羅蘭盯著麵前說著說著漸漸激動起來,目光炯炯的源賴光,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反駁。

責任,這是在那個國家有著奇妙重量的一個詞,可以說它能夠在那裏輕易成就一個人,也可以輕易毀掉一個人。

日本這個國家的人對責任畏之如虎,一旦有重大事故,那麽與其相關的頂層人士往往互相推諉,誰也不想帶頭承擔,這也造成了在一些重大情況時政府應對的不及時。

而像這次組織內的失敗,模式則更像是日本公司內的項目事故,這種情況下帶頭者往往會承擔全部的責任,放在嵐組就是羅蘭要背鍋,並且是打破了嵐組不敗神話的大鍋。

所以源賴光作為第二責任人想替羅蘭頂缸,而有人出麵承擔責任之後,另一種奇怪的現象也會跟著發生,那就是責任人受罰之後,其他人便會如脫罪般的鬆了口氣,然後一切權當無事發生。

這種奇怪的習俗,就是造就那個國家的很多大人物經常萬千榮譽歸於一身而迅速崛起,出現事故又一人背負迅速隕落的原因之一,不過這些在羅蘭看來卻隻是兩個字。

陋習!

“源賴光,你覺得我是不敢承擔那個所謂責任的人嗎?”

“不,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但是這樣對您的聲譽......”

“你是因為聲譽才跟隨我的嗎?我的聲譽掃地之後你也會離我而去嗎?”

“當然不是!我發誓過永遠跟隨您!但是......我無法忍受您因為這件事被其他人小看。”

羅蘭望著低下頭顫抖著咬起嘴唇的源賴光,思考了片刻後突然灑脫一笑,他走上前去,主動的來了一次投懷送抱。

“禦子大人?”

“你還是不懂啊,賴光,人有時候要活的自我一些才行啊。”

“哎?”

“在意別人的看法,在意別人眼中的我,可是你卻忽略了我本身的想法不是嗎?對於我來說無關緊要的人的閑言碎語怎樣都無所謂,隻要你們還在我身邊就好。”

“你已經不在那個國家了,而是走向了更寬廣的世界,那麽放下那些狹隘古舊的思想又有什麽不好?”

“......”

源賴光在羅蘭的懷中沉默了好久,突然哽咽著問道:

“......您不覺得,我給您丟臉了嗎?”

“你是指這一次的失敗嗎?如果是的話那麽這幾年的成功要怎麽算?我這幾年根本沒怎麽出過手吧?你給我帶來的榮耀可遠遠超越其他啊。”

羅蘭一邊說著一邊輕撫這源賴光的背,片刻之後水手服小姐終於靠在他的肩膀上抽泣了起來。

“禦子大人,我不甘心!”

“我明白。”

藏藍發色的女人與男人相擁著哭泣了良久,半個小時之後,總算是把源賴光搞明白了的羅蘭才在她依依不舍下分開身子,為她擦幹了臉上的眼淚,隨後好言安撫,最後......把地上的照片聚了起來準備帶走。

“禦,禦子大人?”

“嗯?哦,這些要銷毀。”

“不要!請您不要這樣,我明明回答了問題的!”

“我說過回答就把這些還給你這種話嗎?”

“雖然沒有,但,但是......那些都是媽媽的珍藏,求求您了,不要這樣對我。”

源賴光說著話眼淚居然又出來了,那可憐樣子讓羅蘭一時間有些不忍,他無語了好一會才妥協道:

“嘖,那你自己選十張,其他的我銷毀。”

“三十!不,至少二十!”

“十五!愛要不要!再玩花樣我直接......”

“成交成交!我成交!”

源賴光見勢不妙匆忙認慫,之後的半個多小時則開始了照片的選擇......在滿臉潮紅,喘息加重的情況下。

變態,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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