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名
姐姐看到傑克在街上閑逛,全身瘦得皮包骨頭,毛都結成了塊,看起來又髒又累,隻有那對看起來像鹿般的雙眸還在閃爍。
姐姐把他一帶回家,家人就打電話給我,讓我去看看這隻狗。
第二天,我帶傑克去看獸醫。獸醫給他做了檢查,而後告訴我:“這隻狗恐怕患了嚴重的心髒病,我覺得他活不過這個周末了。”雖然他隻和我待了一夜,可是聽獸醫這樣說,我還是深受打擊。傑克看了看我,我看了看他,說道:“兄弟,我們回家吧。”
一個月過去了,傑克依然活著:醫生的診斷有誤。而後的一天早上,我在報紙上注意到一篇文章,上麵寫著要征募狗和誌願者參與一項寵物輔助治療計劃。我覺得傑克適合去,因此和他們預約見麵。正如麵試人所說的那樣,傑克“充滿熱忱”。接著他又順利地通過了幾輪麵試、獸醫檢查和紀律測試。傑克正式成為一名醫院誌願工作者。
我為傑克感到驕傲,傑克也是如此。之後的6年裏,每個星期五的晚上,我們都去醫院的腫瘤或血液病病房看望數以百計的病人。
但有一次探望卻非同尋常。我們和另一組的謝裏以及她的狗麥克達夫一起工作。那個星期五的白天和晚上都很忙,大家都非常疲憊。當時早過了11點,我們從電梯旁走過時,電梯門正好開了,出來一位50多歲的男子和他已成年的兒子。他們也看見了傑克和麥克。“噢,他們真漂亮,”兒子說道,“我們可以摸摸他們嗎?”
“當然可以,我們來這兒也是為了這個目的啊。”謝裏答道。
兒子跪下抱了抱狗,然後蹦起來,問道:“他們可以探望一個病人嗎?”說著瞥了父親一眼,聳了下眉毛,等待父親答話。
父親盯著地板,有些激動,吞吞吐吐地說道:“我的妻子病得很厲害。”
我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說道:“我們探望過很多重病號,她在哪個病房?”
他們倆沿著過道在前麵帶路。病房裏很安靜,我們進去時看到病人蓋著被子側躺著。她已經睡了,臉色蒼白,身體蜷曲得像個胎兒。我們立即明白了這次探望時間不會長。
我把椅子拉到她的頭邊,然後坐了下來,傑克則跳到了我的腿上。我輕輕地拉過婦人攥成拳頭的手,讓她的指節撫摸傑克那又軟又長的耳朵。
我直接對她說:“這是傑克,他的耳朵很長。我們覺得他既像西班牙長耳獵犬,又像愛爾蘭塞特種獵犬。”婦人的手開始放鬆,然後慢慢打開,輕輕地握住了傑克的耳朵。傑克那鹿般的大眼睛掃視了我一下,我們知道我們和病人已初步有了溝通。我問婦人:“你曾想過會在醫院裏看見一隻狗嗎?”
她微微地睜開眼睛,慢慢地但聲音清晰地答道:“沒有,我從來沒想到能在這兒見到狗。”這時她的手完全張開了,輕拍傑克的頭。我笑了,她笑了,傑克也笑了。
這是一對恩愛的夫婦,因此對於我和謝裏來說,這是一次令人愉快的探訪。但是,當我們迫不及待地告訴護士,病人能開口說話了,還擁抱麥克時,她打斷我們說:“你們肯定走錯了房間。”而當我們確認了姓名和病房號後,護士頓時呆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怎麽回事?”謝裏問她。
“我全身起雞皮疙瘩。”護士說道。
接著,她解釋道,這病人病得很厲害,隻有5%的大腦功能正常。到醫院時,醫生們認為她活不過頭一個晚上。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了,可她還昏迷不醒——似乎醒不過來了。她的家人和朋友一直守在病床前。現在輪到我們起雞皮疙瘩了。
之後的6年裏,因為有傑克做伴,我感到很幸運。我感激與他相處的每一秒鍾。我的狗,以及其他像他這樣的狗,都令我敬畏。當人們即將告別人世時,傑克躺在他們身旁;當年輕的媽媽對自己的孩子反複叮嚀,告訴孩子以後她不能歡慶他們的喜悅,也不能在他們悲痛的時刻給予他們慰藉時,他又成為傾聽者;傑克可以幫助病人忍受連嗎啡都無法抑製的疼痛;當家裏的成員對自己深愛的人臨終告別時,他又成為撫慰者,撫慰活著的人們。
能成為醫療小組的成員,我備感榮幸,這不僅僅是因為我親眼看到了傑克所做的一切,還因為我能在他生前和離開多年後的今天,親口講述他,讚揚他。其實很簡單:傑克用愛創造了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