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是馬叔臨時租的,不大,六十多平米,這兒就是臨時的指揮中心。

外麵是一條很熱鬧的步行街,人聲伴著商店促銷的音樂聲從窗戶飄進來,聽得久了,潛意識自動就屏蔽掉了。

馬叔坐在桌邊翻看文件,他看東西的時候會佩戴老花鏡,方野坐在一張舊沙發上,朝門邊的靶子上扔飛鏢,他問:“馬叔,你在刑偵局到底什麽職位?”

“猜。”

“處長?”

“再猜。”

“副局長?”

“再猜。”

“不可能是局長吧,哈哈我知道了,你是個深藏不露的掃地僧。”

馬叔哈哈一笑,“我發現你這人處熟了,其實也挺有意思的……”馬叔突然瞪大眼睛望著天花板。

“咋了?頓悟了?”

“昨天就不該跟小陳去吃那什麽烤魚,我這老年人的腸胃哪受得了,我得去趟衛生間。”

“您去吧!”

馬叔奔向衛生間之後,方野接著扔飛鏢,突然門開了,飛鏢差點扔到走進來的陶月月身上,它顫巍巍地釘在門板上。

“門是鎖的呀!”方野詫異。

陶月月揚了揚手上的開鎖工具,這是她小時候就會的伎倆,今天她的打扮很中性,牛仔褲、紫色衫襯,打著一條領帶,身後挎著一個背包,短發在腦後紮了一個小刷子似的辮子。

“你到底是賊還是警察啊。”方野問。

陶月月把門關上,沒搭茬,反而饒有興趣地瞅了一眼牆上的靶子,奚落道:“就您這準頭,還是別摸槍了吧!”

“小丫頭,說什麽呢!”方野被她這根本談不上禮貌的語調激怒。

“咦?你是要找我切磋下嗎?”陶月月歪著頭看他,沒一點緊張的感覺。

“哼,我不打女人,更不欺負背書包的小孩。”

“小孩”這兩個字讓陶月月很不爽,她撇撇嘴,“我反倒想領教下了”,話音未落,突然她一拳揍向方野的臉。

方野輕鬆一讓,陶月月把背上的包扔到他懷裏,一腳踹過來,踹在包上,衝擊力讓方野趔趄了一下。

說了不打女人,但不代表要站著挨打,等陶月月第二拳打來的時候,他一把攥住她的小拳頭,往關節的反方向別,嘲笑道:“花拳繡腿。”

陶月月皺了下鼻子,順勢用膝蓋朝他的腰撞過來,被方野用右手接住。

這時馬叔從衛生間跑出來,“我的媽呀,你們在跳交際舞嗎?一見麵就打架,你倆認識啊?”

“不認識。”兩人扭過頭,異口同聲。

“好好好,你們的性格我算是了解了,還不放手!?”

方野撒開手,陶月月昂著頭威脅道:“不許再嘲笑我的個子!”

“神經病!”方野回敬道,問馬叔,“這種人也收?”

“行了,都坐都坐。”馬叔作著手勢。

方野摸摸臉頰,坐下掏出香煙,在煙盒上墩了墩,倚在桌邊的陶月月皺眉,“大叔,別抽煙。”

“我自己買的煙為什麽不能抽?”方野反問。

陶月月指指自己,“我鼻子太靈敏,聞二手煙是很痛苦的。”

馬叔也打著圓場,“要抽上陽台上吧,大家相互尊重。”

方野隻得把煙收起來,說:“從剛剛的這五分鍾來看,我覺得以後不會處得太愉快。”

“團隊之間是要相互磨合的,來,我來給你們彼此介紹一下,他叫方野,武警出身,15年入職刑警隊,隸屬於龍安市公安局,破獲過16年的紅安小區碎屍案,之後幹了三年特情工作,方野近距離接觸過龍安最凶險的罪犯,心理素質和應變能力一流,特長是偵查、格鬥、射擊。”

“這三樣是個警察都會。”陶月月吐槽。

“你又會什麽?”方野冷笑,“賣萌嗎?”

“別吵別吵!”馬叔說,“這位是陶月月,去年剛從警校畢業,隸屬於龍陽分局,雖然是個新人,卻是這一屆警校生裏綜合成績最優秀的,僅一年時間就破案四起,獲得過個人二等功。陶月月最厲害的經曆還不是這些,她曾經智擒一名連環殺手,在她不是警察甚至還不是警校生的時候。”

方野帶著驚訝看向陶月月。

“是我初中的時候,報紙誇大其辭了,我隻是被綁架,然後想法子把他製服了,因為那次經曆,讓我成了警察。”陶月月平靜地說道,“劉隊長已經和我說明情況了,我同意加入是三個原因。第一、我喜歡能使出全力的工作;第二、我很好奇‘憑欄客’為什麽要用那種方式殺人;第三……”

“啥?”馬叔問。

陶月月開心地笑道:“本來我今天要寫檢討的,既然加入了特別專案組,原則上來說我就不歸刑警隊管了,所以檢討也不用寫嘍!”

“陶月月,你的事跡我聽說過,你闖過不少禍,也立了不少功,特別專案組正是一個讓你大展拳腳的地方。”馬叔笑道。

“有個問題。”陶月月舉手,“我們現在直接聽命於你,槍械怎麽辦,搜集到的證物怎麽辦,而且我們沒有法醫,沒有技術警察,沒有信息警察。”

“這些問題,我自然都有解決方案,人員目前還在招募……”

這時外麵傳來說話聲,是兩個人——

“加入特案組是不是要經常出差啊?”

“也不經常啦,逮到嫌疑人不就回來了?”

“那有沒有危險啊?”

“很安全的啦!”

“薪水呢?”

“公安部直接發薪水,肯定比你在分局的工資高。”

方野打開門,隻見陳隊長像誘拐小朋友的怪大叔一樣,摟著一個眼鏡男的肩膀走進來,眼鏡男看上去很拘謹,揮手打招呼,說了聲“嗨!”

陳隊長笑道:“你們現在有信息警察了。”

眼鏡男推了下眼鏡,“我不光會網絡和編碼技術,其它的也懂些。”

陳隊長說:“忘了介紹,他叫王冰,穀場分局出了名的‘瑞士軍刀男’,計算機、心理學、預審、天文地理他都懂,警隊裏的高材生,有碩士學位呢!”

“哦?他是怎麽被貶到這兒來的。”方野問。

“貶?沒有沒有,是我忽……”陳隊長咳了一聲,改口道,“……忽然想起來這麽個人,馬叔不是說還缺個計算機方麵的人材嗎?”

“我在隊裏的五險一金,能轉到這兒嗎?”王冰怯怯地提問。

馬叔說:“會幫你辦的,不過提醒你哦,在這裏工作很累的。”

“多累?”

“工作就是生活,生活就是工作。”

王冰沉吟片晌,突然扭頭說:“走了走了,以後完全沒有業餘生活了,我家的貓怎麽辦!”

“哎呀,馬叔嚇唬你呢!貓我替你照顧就是了。”

王冰非要走,陶月月站起來,伸出手說:“初次見麵,我叫陶月月。”

王冰愣愣地抓著她的手握了握,說:“原來你是女的呀……怎麽這麽小?哦!!!”突然發出一聲慘叫。

他從陶月月的魔爪下抽出被握疼的手,流著眼淚甩了甩,陳隊長衝他擠眉弄眼,“辛苦是一時的,等抓住‘憑欄客’不就輕鬆了?到時候還可以去旅遊呢?”

王冰瞅了一眼陶月月,上下打量,心想這女警怎麽看怎麽幼齒,說:“好吧,我可以試試看。”

陳隊長笑著鬆了口氣,對馬叔說:“小組初具規模,不過你們不會這就出發吧?我手上有一宗剛剛發生的案子,送給你們練練兵怎麽樣?”

“好啊!”馬叔欣然同意,“實踐出真知,讓我瞧瞧大家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