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野防備著這家夥，一直跟著，直到方業偉關燈關電腦，走出來，二人夾著他到車上。
方業偉瑟瑟發抖地說：“我……我沒殺人！”
方野說：“我們沒說你殺人，到了我們那裏，慢慢聊吧！”
帶到指揮中心以後，方業偉被送進審訊室，頭一次來到這裏的他坐立不安。
方野並沒有馬上詢問，硬是拖了一個小時，消化了一下證據，然後和陶月月走進審訊室。
方野說：“方業偉，我想聽聽你對包國常的真實態度。”
方業偉慌張地說：“他是我老板，我替他打工，就是這樣一種簡單的關係，我不可能想殺他的。你們看我這樣子，有殺人的能耐嗎？”
方野搖頭，“你反複說，你的女朋友是因為他而死，你不恨他？”
方業偉咬著嘴唇，“我……我說過，事情已經過去了，恨有什麽用，我其實是個務實的人，辦不到的事情我不會去想。”
方野說：“假如說這件事能辦到呢？假如說，有一個精神失常同時有殺人能力的人找上你，聲稱，可以免費替你殺人，你會讓他殺掉你們老板嗎？”
方業偉大驚，語無倫次地說：“假如……怎麽會有這樣的人……你們別開玩笑了……”他臉上密密地出了一層油汗。
二人就看著他，這副緊張的神情已經暴露了他的內心。
其它聊天記錄中並沒有明確提到殺人計劃，案發之後二人也沒有交談，但是方業偉確實提供了姓名和地址，而且案發當天，很刻意地約女同事出去看電影。
種種跡象表明，方業偉心裏是有鬼的。
方野警告他：“你可以什麽都不說，但我們會查，一旦查出來，你的處境就很被動了。或者你現在告訴我們，你到底做了什麽，說了什麽。”
方業偉尷尬地吞咽唾沫，求助似地看了陶月月一眼，方野繼續進攻，“隻要你們交談過，就肯定會留下紀錄，其實我們已經掌握一些情報。猜猜我們已經知道了多少！”
方業偉的心理防線開始崩潰，他情緒激動地說：“那個人說免費替我殺人，我……我一開始以為他在玩我，或者是哪個同事在惡作劇。”
陶月月想明白一件事情，說：“所以某天晚上，你悄悄潛入公司檢查了一下同事的電腦？”
方業偉滿臉是汗地點頭，陶月月說：“半年三更，從家裏到公司，一台一台打開電腦檢查，說明這對你絕非一句戲言！你想殺包國常隻是一直沒有能力，現在大好的機會擺在你麵前！”
方業偉幾乎要哭了，“我……我那天是鬼使神差地跑到公司看了下大夥的電腦，那個人說他免費殺人，我……我是話趕話接的，沒想太多。”
陶月月說：“順口答音地商量下殺人的事情，那也太可怕了吧！”
方野問：“那個人到底和你聊了什麽！”
“他說……”
方業偉一五一十地複述，但沒有完全說真話，故意營造出一種被人引誘的感覺。
不過這段口供說出來，對陶月月和方野來說，便是關鍵證據。
方野問：“他為什麽要替你殺人？你給他有恩？”
方業偉激動地說：“不不不，不可能，我怎麽會認識這樣的人！我這一輩子過得很平凡，從小學到大學，甭說認識殺手了，就是打架我也沒有過一次。”
陶月月說：“我想暫時跳出來，聊點別的。”
方業偉拚命點頭，“你說你說。”
陶月月說：“你和許招娣的關係。”
方業偉愣了一下，“我都說了呀，我們是男女朋友，當時……當時已經同居了。”
陶月月說：“你一直嫌棄她的過去。”
“不……不是這樣的，我既然和她交談，就……就是包容她的一切。”
陶月月不留情麵地揭露，“這種謊話，自己說著很不擅長吧！其實我們找到了一些證據，證實你對許招娣打著愛的名義，行控製之實。她有過去看心理醫生的就醫記錄，全部是認識你以後，而且她的抑鬱症在不斷加重。愛情本該是治愈一個人的，可是她卻陷入一種怪圈，和你在一起越來越痛苦，卻越來越離不開你。”
方業偉汗流如注，兩眼瞪得大大的。
陶月月說：“我們找到你在網上的一些言論，大學期間，你和一個學妹開房，非常得瑟地炫耀自己‘征服’她的過程。你和前女友分之後，在網上訴苦，聲稱自己保存了和她的那種視頻，準備將來她結婚的時候，悄悄發給她的新郎看。諸如此類的言論很多，你對女性的態度很矛盾，既強烈地渴望，又表現出一種厭惡和不屑。
“那麽，許招娣當時和你的關係是什麽樣的，我大概已經知道答案了。害死她的不是和包國常的關係，而是你的精神折磨以及家暴，你把自己包裝得很好，就像藏在卷心菜裏的一隻青蟲！許招娣完全就是被你害死的！”
“不是的！”方業偉說：“我……我是真心愛她，看看她走了以後，我變得多頹廢。”
陶月月笑著搖頭，“方業偉，你還真是一個表演型人格，那我問你，你打過她嗎？”
“特別生氣的時候，打過。”
“幾次？”
“十幾……二十多次……但那些都不是我的錯，她也不完美，可能我有點衝動，但我是太在乎她了。”
陶月月覺得可笑至極，然後問：“爭吵呢？可能有一百多次了吧？”
“沒……沒那麽多，你們說這些幹嘛，我是清白的。我沒有害死我女朋友，我也沒想過要殺老板！”
陶月月搖頭，“不，你是個徹頭徹尾的演員，處處美化自己的行為和動機。你認為你對許招娣的控製和占有是真愛，所以你憎恨包國常，因為隻有給許招娣的死找一個理由，你才能從愧疚感中解脫。你扭曲的心理結構決定了你必須要憎恨包國常，背地裏說幾句壞話，寫點沒人看到的東西，表達一下恨意，才能滿足你的自欺欺人。從這一層麵上說，你對自己的欺騙有多強烈，想殺掉包國常的願望就有多強烈，我說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