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月月呆了一會，重複道：“你想自己殺了他？”

小美點頭。

陶月月說：“我該說你天真嗎？那個人所犯的罪行，不是無期就是死刑，蹲監獄可不是好受的，倘若被人一刀捅死，對他反倒是種解脫。大多數時候，法律也是最好的報複！”

小美歎息，“可是，我覺得隻有親手殺掉他，才算報複，當然，我也沒有那個膽子，就一直想一直想，直到我收到這條短信。”

陶月月說：“那個人叫你刪除記錄，你為什麽不刪？”

小美把手機放在胸前，“一開始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早晨聽說有個男人被砍了頭，我實在是太意外了，一整天都暈暈乎乎的，就忘了刪掉記錄，沒想到警察這麽快會找上門。”

陶月月笑笑，“報複之後的感覺好嗎？”

小美語氣飄忽地說：“好像做夢一樣，好像中了彩票，不敢相信這種事情真的會發生。”

陶月月說：“作為線索呢，我肯定會提你的，不過你並沒有觸犯法律，所以不用擔心了。”

小美點頭，“我也希望你們不要抓他，他一定是個好人。”

“這恐怕就……對了，把手機給我。”

陶月月拿過小美的手機，轉了十萬元給她，小美很詫異，陶月月說：“我私人給你的一點錢，不算多，卡裏有點存款，人總是會有點底氣的。”

小美咬著嘴唇，“你……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陶月月說：“算是我同情你吧！還是那句話，如果交換位置，我也會做一樣的事情。但是，我還是有一句忠告，無論你想殺誰，腦子裏想想不犯法，付諸行動就是犯罪，你是個好人，永遠不要去觸犯法律的界線。”

陶月月把聊天記錄保存了一份，讓小美去了。

陶月月一陣感慨，然後到附近溜達了一圈，快到下班時間了，買菜的居民在聊著命案的事情。

她來到一個做家裝的店，訂了一扇防盜門，然後夥計運到命案現場，給裝上。

這樣就用不著派個警察盯著了。

回市局之後，方野、王冰睡了一覺已經醒了，問陶月月去哪了，陶月月說：“去現場看了一下，順便裝了一扇門，以凶手的作風，我覺得不太可能有指紋留下吧？”

“不，恰恰相反。”方野把一張鑒定報告扔在桌上，“五個現場裏，有三個發現了相同的指紋，凶手好像沒有戴手套。”

王冰說：“使用的如果是東洋刀，戴手套會打滑吧！”

方野說：“城裏的刀具店我也派人去查了，指紋嘛，還在和數據庫裏的記錄比對。”

王冰又開始賣弄，說：“月月，你知道東洋刀裏所謂一胴斬、二胴斬到七胴斬是什麽意思嗎？”

陶月月語氣誇張地說：“我好想知道哎！”

“過去武士試刀，一刀能劈開一個人，就叫作一胴斬，以此類推，最鋒利的刀可以達到十胴斬，就是十具屍體疊在一起，從上往下瞬間劈開。”

“武士刀和大馬士革鋼刀確實很厲害，不過普通刀具店賣的能達到這種程度嗎？”

方野說：“不太可能！刀具店的刀都是小作坊做的！”

王冰說：“小作坊的刀是直接石膏倒模，真正的東洋刀是折疊鍛打，真正的千錘百煉才能達到那種分子密度，據說幾百年前的刀用顯微鏡看，上麵居然都沒有瑕疵，非常誇張。方哥，我覺得凶手能在狹窄的空間裏把人砍下來，一定是使用居合斬，所謂居合斬就是……”

方野打斷他，“我懂，以前有一個犯罪分子對我用過這招！”

“啊？你怎麽活下來的！”

“看他擺架勢，一拳就把他打暈了，我練武的，怎麽會不知道居合斬，這個和空手道，東洋人也就這點拿的出手的東西了。”說著，方野走了。

陶月月嘲笑王冰，“班門弄斧了吧！”

隔日，指紋檢索結果出來了，沒想到真的在數據庫中找到了匹配的對象。

那是幾年前的一次街頭鬥毆，一個人痛揍了四個流氓，打斷了其中兩人的胳膊，並折斷了另一個人的脖子。

他空手奪白刃，搶了流氓的武器，留下一個指紋。

其實這人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當時四個流氓把一個女孩用藥迷暈了，正往車上拖，然後這人便出手了。

據目擊者稱，當時打得非常激烈，流氓一湧而上，可這人的速度卻更快，東一拳西一腳，流氓竟一下子也沒沾到他。

而且他出手異常地狠，在對方被打趴之後繼續痛揍，被折斷脖子的那人，因為斷骨刺穿喉嚨，在送往醫院途中就死掉了。

嚴格來說這當然屬於防衛過當，所以當時立了案，不過就連與案的警察也覺得痛快，因為那幾個流氓是無惡不作，前科加起來有二十多年，他們把女孩弄暈，極有可能是想拐賣。

講完這案子，有警察說：“那這個被救的女孩，有目擊到他的長相吧？”

方野說：“當年的證詞是這樣的……此人身高190，有點胖，皮膚黑黑的，臉上有刀疤。”

陶月月說：“被救下來的故意撒謊了吧？”

方野說：“對，監控裏完全沒找到這樣的人，身高190那應該是非常顯眼的。目擊者說，身高也就170左右，其它特征不詳。”

然後是屍檢報告，死因毫無疑問全部是斬首，屍體本身的病理特征對案件也沒啥意義。

雖然凶器非常鋒利，凶手的斬擊也極為速度，但凶器的切入麵和切出麵還有很大區別的。

王冰根據屍檢報告做了一個簡單的動畫，還原斬殺瞬間。

現場一是一條僻靜小路，王冰做的動畫裏，一個人正走在路上，從後麵飛快跑過來一個人。

死者似乎聽見動靜扭頭，奔跑中的凶手從左側繞到死者視野盲區的右側，揮刀伸臂，讓刀刃沿著死者脊椎中軸線略過。

動畫演示的過程很慢，方野說：“根據屍檢數據推測，這個過程大概隻有0.03秒！雖然凶手跑得很快，可為了發力，他還是停了一瞬間，東洋刀法和中國刀法有一點相同，都是以脊椎為圓心，擰腰發力。”

“0.03秒……”一些警察倒吸一口涼氣，這到底有多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