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光被陶月月盯著，咕咚一聲咽了一下唾沫，陶月月把剛剛的問題又重複了一遍。
“死者去夜總會玩，有什麽規律可循嗎？”
程光搖頭說：“沒……沒有什麽規律呀，他……他不是想去哪玩去哪玩，他剛從監獄裏放出來，戾氣稍微有點大，他爹就給了他好多好多錢，而且晚上不回家也不管的，可不就想去哪玩去哪玩，想玩什麽玩什麽。”
陶月月繼續問道：“七個人一塊出來玩，總得提醒安排一下吧？”
程光說：“他就是朋友圈裏點一下人而已。”
陶月月繼續問：“你什麽時候知道，他那天要去夜總會玩。”
程光感覺不太對勁，“不是……您到底要問什麽呀？那又不是我們幹的，我們都有不在場證據。”
王冰也納悶了，不知道陶月月突然進入審問模式，意欲何為，難道眼前這個看著老實巴交的小夥有什麽嫌疑不成？
陶月月又給程光倒杯茶，說：“其實在此之前，我見了你的三個朋友，他們當中有人說，那天晚上本來是有人要陪死者去衛生間的，但有一個人說了不用陪，好像是你。”
這話是陶月月杜撰的，但了起了作用。
程光一慌，碰倒了茶杯，慌亂地從桌上拿紙來擦，他搖頭，“我沒有，這事跟我沒關係！你們是不是破不了案，想讓我頂包呀！我怎麽可能殺人嘛！”
程光聲音有點高，老板都好奇地瞅了他一眼。
其實老板也挺鬱悶的，這兩人好像是警察，居然在這兒調查起隔壁夜總會的命案來了，免費的茶水喝了一壺又一壺。
陶月月微笑道：“你當然不是凶手，但是，你收到那條神秘的短信，你會請這位‘免費的殺手’殺掉誰？其實，聽你剛才的敘述，你對死者的死沒有一點難過，甚至語氣裏有點幸災樂禍，程先生，你有沒有收到這條短信！”
程光連聲否認，“我……我沒有！”
“奇怪，他們也沒到，一定有人在撒謊吧！”
道出“撒謊”二字的時候，陶月月故意用銳利的眼神看著程光，小夥子已經慌亂到不行了。
一個剛剛走出大學，在家宅了一年多，對社會一片陌生的小夥子，哪裏扛得住警察的這種眼神。
陶月月說：“這樣吧，前麵幾個我都查了手機，你也把手機拿出來給我看看，這是配合調查。”
程光害怕極了，陶月月繼續心理施壓，“或者我自己查，如果我查出來，季俊青的死和你有直接關係，你就很麻煩了。或者你主動說出來，我可以替你保密，除了與案人員不會有人知道！”
程光慌極了，王冰也瞧出不對勁，這小夥肯定有什麽事情瞞著。
王冰對陶月月實在太佩服了，居然一眼就看出來了。
見程光一直沉默著，陶月月說：“行吧，程先生，我現在要依法對你進行傳詢！”
“不要把我抓起來！”程光流著眼淚說，“是……是我收到的短信！我以為是個惡作劇！”
王冰鬆了口氣，陶月月的心理攻勢果然厲害。
陶月月說：“給我看下聊天內容。”
程光說：“我……我刪掉了……”
“你們說了什麽？”
“那個人叫‘ＹＺ’……他就是突然出現在我好友列表裏麵，問我有沒有想殺的人。”
“然後呢？”
“我一開始沒理他呀，有一天晚上我可能有點情緒化吧，就說，你能殺掉季俊青嗎？”
“他怎麽說。”
“他問我那人為什麽該死，我說他是富二代，當年打人、嫖娼等等幹了不少壞事，後來肇事逃逸結果他老爸有勢力，蹲了五年，幾乎沒遭什麽罪就出來了，出來之後還是吃喝嫖賭抽，我覺得他就是一個禍害。”
陶月月察言觀色地審視了一會，道：“這是你想殺他的真實原因嗎？”
程光搖頭，聲音低不可聞，“不是。”
“真實原因是什麽？”
“其實……我在他麵前挺沒有自尊的，他們那個小團體個個都是家裏特有錢的，我像個狗腿子一樣鞍前馬後地跟著。我幫他們訂房間、拿衣服，有人喝醉了，我攙著回家，就跟個免費的仆人一樣。但是即便如此，他們也不拿我當朋友的，平日裏各種取笑、捉弄我，我又沒工作，家境又不好，每天這幾位大爺喊我出去玩，我不敢不去呀，可是一塊玩又不開心，我太迷茫了……”
程光擦下眼淚。
王冰忍不住說：“玩不到一塊，就不要一起玩了。”
程光說：“我不敢得罪他們。”
王冰說：“他們威脅你？”
“不是，怕他們不帶我玩……”程光說，“你們不要笑。我家境真的很一般，我這輩子可能都沒機會再認識這麽多有錢人了，我承認我刻意地結交他們，是為了撈點好處，也就是找份好點的工作，現在求職真的太難了！那天季俊青不是喝醉了嗎，我說我想找份工作，他就把他爹的微訊給我了，結果加上聊了半天，他爹不想要我……”
王冰忍不住想教育一下，“你以為認識什麽人，就會變成什麽樣的人？其實有錢人很精的，他們不會隨便承諾什麽！”
陶月月示意王冰不要上思想教育課了，道：“手機讓我們檢查一下吧！”
程光把手機掏出來，低聲說：“我會坐牢嗎？”
陶月月心想，這小夥動機也不單純，暫且不告訴他法律後果什麽的。
讓他提心吊膽一段時間，也算是一種變相的懲罰吧！
陶月月說：“你好好地呆在龍安，主動配合我們查案，還是有機會得到法律的寬容的。”
程光拚命點頭，“我會配合的，隻要不坐牢！我坐牢，我爸媽就完了。”
王冰拿著手機檢查，輕鬆操作幾下就把刪除的聊天記錄找回來了。
聊天記錄是這樣的——
ＹＺ：請問，你有想殺的人嗎？
程光：你是誰？
ＹＺ：每個人都問我這問題，好吧，我是一名殺手，不收錢的，我可以替你殺一個人。
程光：那你收什麽？
ＹＺ：我什麽都不收，隻要我認定那個人該死，我就會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