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枕雲再一次感慨, 付了錢的果然不一樣,刺蝟都已經會站在雇主的角度思考並主動解決問題了。

這處斷崖地處偏遠,白天就沒什麽人經過, 到了夜裏更是影子都不見一個。司棣先和刺蝟配合著來回兩趟將軟墊鋪好, 接著又一人在上一人在下, 慢慢陪著蕭枕雲往下跳了一次,準確來說不算跳, 蕭枕雲完全是被運下去的。

平台和崖頂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大約兩層樓的距離,直直站著往下看有點嚇人, 但坐在地上往下慢慢磨蹭, 外加底下還有人接應的話,情況就會容易很多,再來屆時還有根安全繩, 即便是癱瘓帶著一個昏迷的成年人, 隻要選準起跳點, 想要完成跳崖劇情並不是難事。

麻煩的地方反而是一些計劃期間根本想不到的小事, 譬如中途蕭枕雲的衣服被凸出的樹枝勾住,導致他掛在崖壁上動彈不得, 跟串風幹臘肉似的。但這些茂密的樹枝又必須存在, 起到遮擋作用, 不然到時候葉斐然往下打個手電筒, 什麽都一覽無餘。

四人來來回回嚐試許多次, 不斷在實踐中進步,改善方案, 蕭念還在最佳跳崖點拿石頭做了標識, 並且拍照存檔, 等到了當天,刺蝟提前十分鍾到場,需要用照片和實景再次比對是否一致,出現差誤的地方重新布景,確保萬無一失。

刺蝟摘掉落在發絲裏的草葉:“我到底得在那十分鍾之內做多少事?”

“黃金十分鍾。”蕭枕雲淡淡道。

“……”究竟是怎麽做到的?刺蝟看向蕭枕雲,這人究竟是如何輕描淡寫地將一段社畜的加班史修飾得還如此動聽?

……

未曾料到,他們排演的時間竟然選得非常巧妙及時。那天夜裏,司棣躺在**臨時被一通短訊叫回工會,接著就一連加了三天的班,72小時連軸轉,甚至都沒有給蕭枕雲報平安的空隙。

精神域痊愈之後司棣就辭了白塔助教的活,回到特工會,蕭枕雲倒是仍舊在白塔堅持上課,但不再像之前那麽刻苦好學,沒課了就離校,回家逗弄小狗。

就是司棣失聯太久,蕭枕雲有些提不起走劇情的興致。

這都已經是拘禁第三周的末尾了,比原著劇情進度慢了將近一周,蕭枕雲該念的台詞早就全部念完,現在根本無所事事。這本來應該是一段強製愛求而不得的戲碼,‘蕭枕雲’手上有迷藥、有鞭子,卻沒有對司楮動用那些折磨作踐人的手段,他渴望在小狗身上肆虐宣泄,但更渴望司楮的主動和順服。

簡單來說就是‘蕭枕雲’想和司楮走心,要司楮自願。

他以為自己有大把時間消磨司楮的意誌,認為經年累月的相處能讓司楮改變心意,結果葉斐然行動效率太高,半個月就把人救出來了。

原著雲含恨跳崖。

穿書雲也想步他的後塵,來一波究竟BE美學,可奈何現實中的司楮不給他機會,居然放棄寧折不彎的老路,改為隱忍蟄伏假裝歸順,不管蕭枕雲怎麽口出暴言都挽救不回提前跑偏的劇情。

對於這種不可抗力的情況,蕭念也知道不能怪罪蕭枕雲,於是十分寬容地表示你已經盡力了,隻要後續大方向還在主線上,60%劇情完成度總是會給的。

緊接著他又跟了一句:“別說這是Flag,我不愛聽。”

……

“小叔……小叔!”司楮的臉出現在眼前,蕭枕雲回過神,茫然地眨了下眼,隨後笑起來:“怎麽了?”

“你今晚一直在走神。”司楮說,“發生什麽事了嗎?”

“啊……”蕭枕雲喝了口水,“是遇到了一點麻煩。”

話音未落,他就捕捉到司楮眼底劃過一絲雀躍,糾結了半晌,還決定出賣色相來套消息,蹭到蕭枕雲肩旁,把腦袋擱上去,“是什麽麻煩,能跟我說說嗎?”

他絕對是以為是這所謂的麻煩是有人發現了拘禁他的事情敗落,為了掩飾行蹤遇到的麻煩?……是這樣倒好了,蕭枕雲就嫌葉斐然行動太慢,飼養小狗也是很麻煩的。

“你哥三天沒回來了。”他決定把問題拋給司楮,不能讓他一條狗獨自開心,要愁大家一起愁。

果不其然,司楮擔憂地支起身子:“怎麽回事,我哥怎麽了?”

“一直失聯,白天我去工會,同事說是出一項緊急的絕密任務……”蕭枕雲垂下眼睫。

“別太擔心了小叔,這種緊急任務在工會裏很常見的,我哥以前也經常這樣突然接到任務,再突然消失。相信他的能力,不會有問題的。”司楮順嘴安慰完才覺得不對……為什麽他要真情實感地安撫一個囚禁他的渣男?

蕭枕雲點了點頭,正要憋幾句肉麻兮兮的惡心發言,終端忽然震了一下,跳出一顆紅色的Q版狼頭。他從沒見過這種情況,往常這顆代表著司棣來電的虛擬狼頭都是黑白兩色。

紅色通常用來代表緊急情況,司楮兀然變得急促的喘息更是證明了這一點,“我哥有急事找你,快接!”

“嗯,你待這裏,別亂跑。”蕭枕雲連忙衝出地下室,來不及等門完全合攏就接通了語音,司楮腳踝上的鎖鏈已經被解除,為了降低蕭枕雲的警惕,即使沒有束縛他也老老實實待在地下室,因為他知道自己隻有一次逃亡的機會,不然就會前功盡棄。

他猶豫了一秒,隻追到門口,見著蕭枕雲已經按下了接聽鍵,趕緊半是焦急半是為了遞出消息地大喊道:“小叔,我哥發生什麽了!”

“枕雲!趕緊讓刺蝟到你那裏去,”司棣那邊背景音並不平靜,充斥著槍聲和雜亂的腳步聲,他的語速也很快,“這兩天工會針對潛伏在國內的MP餘黨以及工會內的奸細進行圍剿行動,為了給高層的脫逃拖延時間以及進行報複,我們在實驗室發現有整整十七名S級實驗體被他們放出,就在半個小時前,主席被六名實驗體襲擊,性命無憂,但是蕭家禮在襲擊中失蹤,他那個同學段霏今天正好跟他一起,也受了重傷,和他一同沒了聯係,工會和軍部都在追蹤他們的下落。我擔心你也在MP的報複名單裏,務必小心。”

“我目前很安全,”蕭枕雲來到窗邊,他別墅周圍的花園占地很廣,外界一片安穩照舊,不遠處,路燈散發著溫馨的昏黃光芒,有許多小飛蟲在光源附近飛舞,寧靜祥和,和司棣那頭的兵荒馬亂仿佛處於兩個世界。

“那就好。”

“你也要注意安全。”蕭枕雲意識到司棣馬上就要掛斷通訊,“保護好自己。”

“嗯,我會的。”

留下這句話,司棣立刻掐斷了語音。

蕭枕雲也沒有猶豫,他知道自己的嘲諷有多強,對司棣有意被他橫刀奪愛的杜奈怕是躺在棺材裏都要用腐朽的聲音呐喊:MP可以覆滅,但是蕭枕雲必須死!

他當即給刺蝟去了語音,讓對方過來再充當一會保鏢。

“蹦迪呢,沒空。”

“哨兵蹦迪,你耳朵受得了嗎?”

刺蝟不耐煩地說:“蹦靜音迪。”

蕭枕雲停頓一秒,說了個數字,十分鍾之後,刺蝟背著一隻巨大的黑盒子出現在別墅大門外。

“我們沒有固定收入來源的黑暗哨兵是這個樣子的。”他大馬金刀地坐在沙發上,拿起茶幾上一隻沒削皮的蘋果就開始啃,他的精神體蝮蛇也沒把自己當外蛇,遊上桌子生吞了一大塊牛肉幹。

“自由,但是時常為五鬥米折腰。”

蕭念本來都已經睡著了,刺蝟的到來驚動了他,穿著睡衣的管理員了解情況之後也沒有再去睡,坐在沙發上麵無表情地喝牛奶,看的出來小學生的生物鍾困擾著他,還是很困倦的樣子,神誌不清。

刺蝟饒有興趣地看著他,“你們這一大家子可真有趣,嫂子的奇怪癖好,跟個老頭似的的小孩,還有個總是戴著五感抑製器,給我感覺非常違和的怪人居然不在……對了,我綁回來的那個弟弟呢?還在地下室?”

蕭枕雲點了點頭。

“哦謔,這幾天司棣不在,你和他弟弟玩爽了吧?”

“……”

“有趣。”刺蝟能感覺到其中肯定有內情,但他這些天愣是沒想通邏輯,越是稀奇古怪他就越感興趣,“等我和那邊最後半年的合約結束,想來這邊定居,找你們玩。”

蕭枕雲隻關心:“再請你辦事可以打折嗎?”

“不可以。”蝮蛇盤在刺蝟肩頭嘶嘶地吐著蛇信。

他沒有任何在意的了。

蕭枕雲又坐了一會,想著需要給地下室關心哥哥的司楮報個平安。但他正要起身,門鈴忽然在同一時間響起,蕭念睡眼惺忪地抬起頭:“MP的人來了?”

“你見過來報複殺人的歹徒按門鈴的嗎?”刺蝟樂了。

蕭枕雲沉默地點開可視門鈴的監控畫麵,一張令他始料未及的麵容出現在屏幕中央——

葉斐然。

竟然是葉斐然找上門來了。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雖然葉斐然已經極力保持輕鬆和自然,但蕭枕雲手裏握著劇本,一眼就能從細節處判斷出他內心的緊張與焦灼。

蕭枕雲想趕他走,今晚情況不明,他不想冒險走劇情,他也有理由讓葉斐然立刻離開,但關鍵在於蕭枕雲不能保證目前他家周圍的安全,他擔心葉斐然在附近徘徊會遇到危險。

思慮再三,蕭枕雲還是打開了大門,放葉斐然進屋。

“小叔,晚上好。”葉斐然站在玄關處直接開門見山,“小楮在你這兒,對吧?”

作者有話要說:

雲:不在,滾

斐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