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獲鳥不明所以, 跟著附和了一句,“這賊是挺缺德的哈,還不如整匹扛走呢,好歹人家掌櫃的眼不見心為靜。”
走在一旁的方竹嫌棄地看了一眼姑獲鳥, 接話道:“你這樣更缺德, 剪了一角, 好歹還可以便宜點兒賣掉, 一整匹扛走, 賣都沒得賣了。”
赤鬆也參與討論:“不過你們說奇怪不,誰家毛賊要偷偷那麽一點兒呢, 我看更像是和這掌櫃有仇的,蓄意報複, 故意添堵來的。”
幾人明顯對此事不知情,邊往裏走,邊討論得熱火朝天。
唯獨窩在太子懷裏的小梨花震驚得目瞪口呆,她用兩隻小手扒開太子衣襟, 一言難盡地看他, 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小裙子, 小小聲問:“道長, 那些花布, 全是你從人家那偷來的呀?”
藺望塵麵不改色:“並非, 貧道放了一錠銀子, 買那麽一點布綽綽有餘了。”
小梨花一噎,心道你要是買人家的碎布頭, 那你一錠銀子肯定是夠了, 說不定還有多的,可你這是從人家整匹布上剪下來的呀。
小梨花又問:“昨晚你不是說, 人家掌櫃的沒說什麽嘛,他怎麽又不知情?”
“是不曾說什麽,”藺望塵點頭:“他當時沒在布莊。”
“道長,你這樣,你這樣……”小梨花伸著小手對他指指點點,想說些什麽,可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最後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笑著笑著直接倒在太子懷裏,嘰裏咕嚕打起滾來。
殿下啊,我的殿下,萬萬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一個殿下的。
身為一國儲君,不該霸氣豪邁地甩出一打銀票,說所有的布本殿下全都要了嘛?
一想到大半夜的,太子殿下偷偷摸摸鑽進人家布莊,拿把剪刀,在那一小塊一小塊剪布,小梨花就笑得停不下來。
察覺到小妖怪在懷裏滾來滾去,藺望塵的嘴角微微上揚,抬手護在身前遮住。
幾人走進衙門,就見白縣令就被那胖男人纏住告狀,“縣令妹夫大人,你可得為我做主,你是沒瞧見哪,足足有二三十匹布全都被剪了角,我這最新的一批料子全都被霍霍了。”
幾年前,白縣令被委派到原鹿城做縣令,一開始工作開展不下去,不管想做點什麽事,都處處受到阻撓。
後來此地最大的商賈,也就是布莊這位東家劉元,把自家妹子送給縣令做妾,白縣令無奈接受之後,和當地人成了自家人,工作這才得以展開。
一開始還好,劉元對白縣令還是保持著百姓對官員該有的距離感和尊重。
可自打白縣令這位小妾生下一個兒子之後,這劉元就把自個當成了真正的縣令大舅哥,明明比白縣令小了好多歲,可一天天總是妹夫妹夫叫著,還仗著這層關係,有事沒事都要跑來衙門。
白縣令煩他煩得很,無奈道:“剪了多大的角?”
劉元用手比劃了一下,“大概這麽大。”
“嘿,這都還沒你臉大呢。”白縣令翻了個白眼:“就剪這麽一點,你也好意思來報官?你不要總是小題大做,本官這一天天的,大事小事兒多得很,忙得腳都不沾地兒,趕緊回去,別在這耽誤事兒。”
藺望塵單手撐開衣襟,衝笑得爬不起來的小梨花揚了揚眉毛。看,縣令也是如此說。
這殿下,還得意上了。小梨花小手拍他肚子。
見縣令大人當真黑了臉,一旁跟隨的隨從忙扯著劉元,小聲勸:“東家,走吧,那人不是還留了一錠銀子……”
隨從的話還沒說完,劉元一甩袖子,不滿地往外走:“那一錠銀子夠幹什麽的。”
白縣令看到門口站著的藺望塵等人,麵露笑容,忙顛顛跑過來:“道長,你來了,快請進。”
剛走過去的劉元一聽“道長”二字,忙回頭,這才留意到比他高出一個頭還要多的男人,雖然一身黑袍,可卻仙風道骨,氣度非凡。
他忙倒回來,拉著白縣令小聲問:“縣令大人,這位道長法力如何,可高深?”
白縣令嫌棄地甩開他的胳膊:“本官請來的,你說呢。”
“那就好。”劉元說道,隨後轉身朝藺望塵拱手道:“劉某家中今日不太平,不知仙長可否去劉某家中查看一二,事成之後,定當重重酬謝。”
白縣令以為他又要算財運,看風水,氣得一把拉開他:“你少沒事兒找事兒,道長忙著呢。”
藺望塵沒有答話,大手撫著胸口,食指一彈一彈,和小梨花鬧著玩。
方竹開了口:“怎麽個不太平?”
劉元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又是個生意人,按理說臉皮不該如此之薄,可方竹一問,他一張胖臉突然漲得通紅,竟有羞臊之意浮現。
方竹看得納悶,“怎麽了?”
劉元閃爍其詞,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最後一咬牙:“劉某羞於啟齒,還請道長上門一看。”
見他這樣,倒像是真的有什麽難言之隱,白縣令問道:“你是真有事兒?”
劉元點頭:“真有事兒,家裏鬧邪。”
方竹看向藺望塵,藺望塵頷首,吩咐赤鬆:“你跟他去看一看。”
劉元見赤鬆一身護衛打扮,有些看不上,“還是請道長親自走一趟。”
狗東西哪裏來的大臉,竟然敢指定他家殿下,方竹和赤鬆頓時冷臉,刷刷抽劍,齊聲喝道:“滾。”
這一聲滿是肅殺之意的震天吼,還有那露出半截閃著寒光的利劍,不光嚇得劉元一屁股坐在地上,就連白縣令都嚇一抖擻。
姑獲鳥也幫腔道:“不識抬舉,你知道這道長是誰,就敢隨意支使。”
劉元不知道這黑袍道長是誰,可那兩個煞神一樣的護衛凶狠瞪著他,他也不敢多問,更不敢勞煩他幫忙驅邪了,在隨從的攙扶下,戰戰兢兢從地上爬起來,忙鞠躬道歉:“小的不知,小的眼瞎,小的這就滾。”
想起布莊庫房裏還有很多沒來得及剪上一刀的料子,藺望塵開了口:“你先回去家中,待貧道忙完手上之事,便登門拜訪。”
這個結果大大出乎劉元的意料,他又是作揖,又是鞠躬,好一番感謝過後,急匆匆走了。
縣令大人很是汗顏,抬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一疊聲地致歉:“刁民無禮,玄知道長見諒。”
藺望塵見多識廣,壓根就不在意,道了句無妨,“孩子們呢?”
“在後院,道長請,諸位請。”白縣令伸手,把眾人往裏讓。
姑獲鳥從他身邊走過時,他被那容貌驚豔到,沒忍住多打量了幾眼,看到那彩色睫毛,心中有數,這位是妖啊,心中對玄知道長的欽佩之意越發厚重。
眾人穿過走廊,來到衙門的後院,就見烏泱泱一群孩子在院子裏站著。
小梨花扒著太子衣襟冒出小腦袋來,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感歎,我的天,這麽多孩子,這足足有上百個了吧。
小的大概一兩歲,還在地上爬,大的看起來有十二三歲,全都麵黃肌瘦,衣衫破舊。
頭臉和手是幹淨的,應該是在縣衙洗過澡了,可身上穿的衣裳卻大都不合體,要麽過大,空空****,要麽太小,衣袖褲腿都短了一大截。
郭秀震驚於孩子們的人數,這麽多孩子,就她和鳥姐姐兩個人,怕是照顧不過來吧。
姑獲鳥卻高興得幾乎找不著北,一張豔麗的臉笑得快要裂開,雙手捧在一起,“哇,這些孩子,全都是給我的嗎?”
白縣令有些驚訝地看向藺望塵,見他頷首,這才知道,原來玄知道長口中要□□的朋友,竟然是這個妖。
他有些擔心,不過轉念一想玄知道長的名聲,又放下心來。畢竟,能被玄知道長稱為朋友的妖,定然不會是什麽惡妖。
姑獲鳥那雙流光溢彩的眼睛直冒綠光,小梨花生怕她一不小心再把翅膀給支棱出來,忙小聲提醒道:“冷靜,冷靜,別嚇到孩子們。”
郭秀也有同樣的擔心,伸手扯了扯姑獲鳥的胳膊,小聲問:“姐姐,這些孩子,咱們都要嗎?”
姑獲鳥看著那一雙雙懵懂天真的眼睛,連連點頭:“都要,都要,全都要。”
說著,走上前去,把那個一歲左右,在地上爬的小娃娃抱起來,笑著摸摸他的小臉:“跟娘親回家好不好?”
姑獲鳥長相豔麗,美得頗具攻擊性,可每次麵對孩子的時候,卻溫柔無比,親和力十足。
那小娃娃還不怎麽會說話,盯著姑獲鳥打量一會兒,咯咯咯笑了,用剛在地上爬過,還沾有土的小手摸上姑獲鳥的臉。
姑獲鳥絲毫不嫌棄,簡直快要被那純真的笑容給融化了,她湊上去在娃娃的小臉上親了一口:“娘親的乖寶兒哎。”
看著這一幕,白縣令徹底放下心來。看來,玄知道長這位朋友是當真喜愛孩子的。
姑獲鳥抱著那小娃娃,朝著其他孩子們招手:“快過來,到娘親這裏來。”
郭秀抱著苗丫也招手:“來呀。”
這些孩子,除了少數是慈幼院住不下的,剩下的全都是無家可歸的孩子,被白縣令帶著衙役們從城裏城外四處找來的。
他們顛沛流離許久,被驅趕,被戲弄,被打罵,曆經人世百態,嚐遍人間冷暖,對陌生人充滿了戒備。
他們怯生生看著那個自稱娘親的女子,心懷警惕,並沒有冒冒然上前。
見狀,縣令大人和守在一旁的衙役們都鼓勵著:“快過去,這是你們往後的娘親。”
姑獲鳥脾氣算不上好,可對待孩子,她卻永遠耐心十足,她喊了兩聲,見他們還是不肯過來,便伸手朝藺望塵說:“道長,你有銀子嗎,給我一點行不,我想去買些吃的來。”
藺望塵轉頭吩咐方竹:“你去安排。”
方竹應好,轉身到外頭和護衛們說了一聲,幾名護衛領命出門。
姑獲鳥也沒有幹等著,走到孩子們中間去,捏捏這個的小手,摸摸那個的小腦袋,給他們講起故事來。
姑獲鳥繪聲繪色,講得十分有趣,孩子們被她逗得忍不住笑,氣氛放鬆,戒備心漸消。
不多時,護衛們大包小包去而複返,有熱乎乎的包子餅子,有香甜酥脆的點心,還要甜滋滋的蜜餞,姑獲鳥招呼孩子們一起分享。
孩子們自打昨兒被帶到衙門後,連著兩頓都是吃的大鍋麵條,雖然填飽了肚子,但說不上多美味。
那一包又一包美食,孩子們許久不曾吃過,有的甚至從來就沒嚐過,都忍不住吞口水,卻又不敢上手拿。
小梨花貓在太子懷裏,看得眼淚吧嚓。太可憐了。
姑獲鳥心疼得差點兒流淚,拿起吃的就往孩子們手裏塞,“吃吧,吃吧,都是給你們買的。”
郭秀放下苗丫,也跟著一起給孩子們發。
有一個四五歲的小孩被迫接了一把蜜餞,小心翼翼舔了一口,忍不住笑了:“甜。”
這一聲甜,像是開關,孩子們活躍起來,主動上前來拿,不一會兒功夫,一堆食物全都分了個幹幹淨淨。
美食是最好的破冰利器,孩子們對這個溫柔和善,又給他們提供美食的陌生女子不再心存戒備,偷偷打量她,羞怯地衝著她笑,有兩個小一點的還主動靠到了姑獲鳥腿上。
姑獲鳥開心壞了,抱抱這個,抱抱那個,場麵其樂融融。
大家夥都放下心來。
姑獲鳥一手抱著一個孩子,衝藺望塵說:“道長,那我們就走吧,回白露山上去。”
藺望塵點頭,轉頭吩咐方竹去安排。
縣令把加急給孩子們補辦的戶籍文書遞到藺望塵手裏,又說:“衙門資金有限,但道長這位朋友如此善舉,讓白某大為敬佩,我們也準備了一些被褥和衣物,還有兩車糧食,算是一些心意,還請道長笑納。”
百十餘個孩子,吃飯就是一件大事,光靠姑獲鳥在山上打獵,采摘野果,並非長久之計。
姑獲鳥是真心喜歡孩子,可養孩子不是單憑一腔熱情就能辦到的。
她隨性灑脫,怕是從來沒認真仔細考慮過,這麽多孩子該如何吃飯。
縣令想得周到,藺望塵道謝過後,替她收下,伸手接過戶籍文書,遞給一旁的郭秀:“你收著更為妥當。”
郭秀看了一眼姑獲鳥,就見她挨個抱著孩子們轉圈,笑得沒心沒肺,她也覺得自己收著更穩妥,二話沒說就接了過去。
事情辦妥,孩子們也和姑獲鳥熟悉起來,眾人便和白縣令等人告辭,浩浩****往外走。
方竹事先跟衙門了解過孩子的人數,提前從車馬行租來了十幾輛拉人的馬車,孩子們分散著上了車。
姑獲鳥抱著苗丫,帶著幾個最小的坐上頭一輛,從車窗探出頭來,招手:“阿秀,走了,回家!”
郭秀看著縣令大人幫著準備的那幾大車物資,揮手:“姐姐你帶孩子們走前頭,我坐後頭的車。”
姑獲鳥歡快應了好,衝著車夫喊了聲出發,車夫甩鞭,趕馬前行,一隊護衛翻身上馬,在兩側一路同行。
“阿秀。”小梨花小聲喊道,郭秀走過來,低聲問:“阿梨姑娘,怎麽了?”
小梨花指了指那幾車糧食:“這麽多人吃飯,鍋碗瓢盆那些,總得再買一些吧?”
郭秀一愣:“鳥姐姐那裏沒有嗎?”
小梨花搖頭:“她那裏養二三十個不成問題,可這麽多孩子,東西就不夠了,最好還是買一些,趁著現在大家人多,好幫忙搬到山上去。”
“那是該買一些,”郭秀點頭,又為難得攥著衣襟,尷尬又窘迫,“可是我沒有錢。”
而且她也看出來了,鳥姐姐八成也是沒錢的。
小梨花忙安慰:“沒事沒事,我這裏有,你拿去用,就當我對孩子們的一點心意。”
郭秀欣喜又感動,朝著小梨花深深鞠躬:“多謝阿梨姑娘。”
小梨花抬起小手,拍拍太子肚子:“道長,我的銀票沒帶,你先借我一千兩。”
藺望塵說好,伸出手,憑空變出一疊厚厚的銀票來,遞到小梨花麵前。
小梨花一看,仰頭驚訝道:“怎麽這麽多,這不止一千兩吧?”
“從我私庫裏拿的。”藺望塵怕小梨花再誤會他偷錢,垂眸看著她解釋了一句,又說,“多的就當我給孩子們的。”
小梨花數了數,足足有兩千兩,她伸著兩隻小手,抱被子一樣,全部抱起來,遞給郭秀:“阿秀,我一千兩,道長一千兩,你收好。”
郭秀從來沒見過這麽多錢,嚇得兩隻手在衣服上不停地擦來擦去,有些不敢拿:“這也太多了吧,我拿丟了怎麽辦?”
藺望塵:“無妨,你收好,我讓人跟你一同去采買,回頭送你上山。”
小梨花也催促:“快拿著,孩子們還等著東西用呢。”
郭秀應好,雙手接過銀票,小心翼翼揣進懷裏,雙手緊緊按著衣襟,生怕誰來搶一樣。
小梨花忍不住笑,縮回太子懷裏。
藺望塵喊了方竹來,吩咐幾句,方竹點了十名護衛,又安排了兩輛馬車,跟著郭秀去采買。
小梨花探頭探腦,小手指著前方,悄聲提醒:“道長,你看那人是不是那個布莊的老板?”
藺望塵抬頭看去,就見那劉元竟一直沒走,此刻正跟隨從倆蹲在衙門牆根底下,揣著袖子眼巴巴看著這邊。
藺望塵低聲問:“阿梨是想先上山,還是先去劉家看看?”
小梨花想了想說道:“阿秀他們買完東西也要一陣子,我們先去一趟劉家也行。”
反正殿下這麽厲害,什麽小邪小祟的,還不是抬抬手就收拾了。
“好。”藺望塵點頭,走到坐騎那,翻身上馬,衝方竹說:“先去劉府。”
方竹對著劉元招手,喊了句帶路,劉元大喜,起身急匆匆在前頭跑,跑得一顫一顫。
護衛們分成了三撥,一撥護著孩子們跟姑獲鳥去白露山,一撥陪著郭秀去集市,方竹和赤鬆帶著一隊跟藺望塵去劉家。
劉家宅院就在城中心,眾人行了不多時便到了,劉元恭恭敬敬把眾人讓進門內。
藺望塵為方便小梨花看熱鬧,抬手在她身上施了隱身咒,把她放在肩上。
小梨花站在太子肩上,一手扶著他耳朵,一手叉腰,轉動小腦袋四下裏張望,忍不住小聲感歎,“這劉家可真大啊,看得出是真有錢,殿下,待會兒捉了邪祟,看能不能讓他給孩子們捐一些錢財物資什麽的。”
一百多個孩子,總住在山洞裏也不是個事,最好還是蓋上幾棟房子才好。
若是可能,還得給他們請幾個先生,教他們讀書寫字,或者學一些手藝,到時候得給先生師父們開束脩,哪哪都要錢。
藺望塵點頭:“好。”
劉元帶著眾人穿過院子,來到一處花廳,他又露出先前那副又羞又臊的難為情神情來:“後頭就是劉某妻妾的住所,不知仙長可否一人同劉某進去。”
說著,朝眾護衛拱手作揖:“還請諸位仙長留在此處喝口茶。”
方竹正要開口拒絕,藺望塵抬手:“無妨,你等留在此處便是。”
劉元千恩萬謝,吩咐隨從趕緊好茶好點心招待,隨後帶著藺望塵往裏走。
進了後院,一名珠光寶氣,滿頭金光閃閃,三十出頭模樣的婦人急匆匆跑過來,“老爺,你回來了。”
跑到近前,見劉元身邊跟著一名英俊無比的陌生男子,一時愣住,忘了說話。
劉元忙和藺望塵介紹:“仙長,這是賤內李氏。”
說罷,衝著李氏說道:“夫人,這位仙長是我請來除邪的。”
李氏回神,忙朝藺望塵施禮問好,藺望塵微微頷首。
劉元問道:“今兒怎麽樣?”
李氏絞著帕子,臊得一臉通紅:“老爺,又開始了。”
劉元臉色鐵青,咬牙切齒:“這回是哪個賤人?”
李氏:“十四姨娘。”
這對夫妻跟打啞謎一樣,小梨花聽得雲裏霧裏,湊到太子耳邊悄聲問:“道長,他們在說什麽?”
藺望塵抬手在小梨花身上輕輕撫了撫,示意她稍安勿躁,隨後開口詢問:“發生何事?”
劉元抹了一把臉:“事到如今,劉某便豁出去這張老臉了,仙長請隨我來。”
幾人抬腳,一路向裏走,路過一處處小院,最後停在一處院子前,李氏推開院門,先一步進門,藺望塵和劉元跟在其後。
夫妻二人也不說話,就那麽默默往裏走。
小梨花四下裏觀察,並未發現什麽異樣,正納悶之際,就聽從半掩的窗戶傳出一陣陣難以描述的聲音,有女子聲音,也有男子聲音。
小梨花好奇,扒著太子的臉,探出小身子,仔細去聽,聽著聽著小聲問道:“殿下,裏麵的人是在做什麽,怎麽聽起來好像很痛苦?”
藺望塵反應過來那是什麽聲音,麵色一沉,伸手就把小梨花從肩頭拿下來,兩隻大手一合,緊緊包在掌心,停下腳步,神色不悅:“此為何意?”
小梨花正聽得熱鬧,冷不丁被殿下關起來,氣得踢他踹他咬他,可卻絲毫無用,最後往他手心一躺,不動了,兩隻小耳朵卻高高豎起來,仔細聽著。
劉元不停抹臉,“仙長,劉某簡直沒臉說,自打半個月前開始,我這院裏的十來位姨娘都說、說有男人爬上她們的床,強迫她們行苟且之事,可又都看不見那人是誰,小的便尋了幾位高人來家裏,都說是邪祟作亂,可又都無計可施,這不,青天白日的,又開始了……,哎,還望仙長出手。”
什麽?竟然有死變態欺辱女子?小梨花當即擼袖子要打人。
原本,藺望塵察覺手裏的小梨花老實躺那了,生怕悶著她,就微微鬆了手,虛虛攏著。
沒想到,劉元這話一說完,手裏的小妖怪竟然又拱動起來,他一個不留神,竟讓她嗖一下蹦了出來。
雖然他給小梨花施了隱身咒,別人看不見她,可他怕小東西好奇躥進屋子,再看到什麽辣眼睛的,忙伸手一把將她撈回,順手揣進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