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梨花義憤填膺, 很想親自把猥瑣邪妖抓住,狠狠打一頓。
可剛跑出來,就又被太子給抓回去,她簡直要氣死了, 抬起兩隻小腳, 狠狠踹了他幾腳。
可她那幾腳, 給他撓癢癢都不夠, 撼動不了他分毫, 這下更氣了。殿下在幹什麽,為什麽不讓她出去。
劉元夫妻二人正尷尬萬分, 就見這位看起來就法力高深的道長,竟突然伸手, 在空中憑空一撈。
想到自家最近那些難以啟齒的邪門事,還有屋內斷斷續續傳出來的讓人麵紅耳赤的聲音,夫妻二人對視一眼,都是一個激靈。
劉元壓低聲音:“仙長, 除了屋裏那個, 可是還有別的邪物?”
“並無。”藺望塵也不過多解釋, 轉身往屋門方向走, “你二人到院外等候, 貧道去看看。”
劉元夫妻二人忙應好, 連連道謝, 匆匆退出院外,找個棵高大的桂花樹底下站著。
想到自己那快被糟蹋完了的後院, 劉元唉聲歎氣:“這是造的什麽孽呀。”
李氏臉色也不好看, 心道要是老爺您當初少納幾個姨娘進門,如今也就能少幾頂綠帽子在頭上飄著了。
可這話, 她也就隻敢在心裏說說,這檔口,可不敢給這一家之主添堵。
最近他心氣不順著呢,一丁點大的芝麻小事,他都要小題大做,借題發揮。
劉元唉聲歎氣好半天,開口說:“這後院伺候的人,能攆走的全都攆走,留下的全都好好敲打一番,不許出去胡說,否則決不輕饒。”
李氏應:“老爺放心,每個姨娘身邊就隻留了一個嘴巴嚴實的婆子,都是簽的死契知根知底的,沒人敢出去胡說。”
“這陣子辛苦夫人了。”劉元又重重歎氣,歎著,歎著,突然盯著李氏上下打量,試探著問:“夫人,你沒被那邪物給玷汙吧?”
一聽這話,李氏登時翻臉,抬手就在他肩上狠狠拍了一下:“老爺說什麽呢,好好的糟蹋我的名聲作甚,我的名聲壞了,你就有臉了是吧。”
理直氣壯的一巴掌,急赤白臉的一頓訓,讓劉元放下心來。
他牽住李氏的手放在臉上:“是我嘴賤,夫人別生氣。”
李氏歎氣:“老爺,這事過去之後,姨娘們怎麽辦?”
一說起這個,劉元臉色登時鐵青,“那些小賤人,老子一個都不要了,賣了,賣了,全賣了。”
嘴上罵著小賤人,可那些女人,花紅柳綠,各有千秋,每一個都是他真心喜歡過的。
劉元頹喪地抱著腿蹲到了地上,看起來委屈巴巴的,李氏又好氣,又有些心疼。
雖然這男人花心,見一個愛一個,但勝在他能賺錢。男人嘛,有錢遮百醜。
她如今,女兒貼心,兒子孝順,還有花不完的錢。
這男人雖然不停地往後院納女人,可對她這個正妻,一向是無條件地維護。
所有綜合起來,她覺得,這男人隻要賺錢的本事不倒,其實也還算是可愛的,她願意死心塌地和他好好過一輩子。
李氏也蹲下去,抱著劉元的肩膀,輕聲細語地勸:“好歹跟了你一場,咱們也不差那幾個錢,就不賣了吧。”
“再說,那幾個生了孩子的,你若將她們賣了,孩子們該抬不起頭了。”
家裏的男娃,不管嫡出還是庶出,全都養在她的名下,跟她也都很親近,那都是劉家未來的希望,劉家家大業大,需要下一輩齊心協力來守住這份家業,她得維護孩子們的臉麵。
“那你說怎麽辦?”劉元懊惱,又委屈:“我看見她們就來氣,要讓我和以前一樣待她們,我心裏過不去那個坎,我不想看見她們。”
李氏歎了口氣,“老爺,雖說平日裏我不喜歡那些總作妖的小妖精,可說句公道話,這回這事吧,真不能怪她們。”
“若她們不守婦道,主動勾搭男人,那我第一個不饒,打斷她們的腿,扒了她們的皮去,可她們好好在家待著,就被……”
“她們也都是被迫的,你先頭請來的那幾位高人不也都沒法子嘛,那些小妖精連桶水都提不起來,又能怎麽樣。”
“出事之後,各個都在屋裏哭天喊地,尋死覓活的,要不是我去勸了幾句,又讓婆子好生盯著,怕是早就沒了,看著也挺可憐見的。”
劉元想起和那些姨娘們昔日的濃情蜜意,心裏又心疼,又堵得慌,耷拉著腦袋不說話了。
李氏接著說:“老爺要是真不想看見她們,那就這樣,那些生了孩子的,就送到城外自家莊子上去,派幾個婆子丫鬟跟著,好吃好喝好伺候著,逢年過節的讓孩子們去瞧瞧,老爺要是想她們了,也隨時可以去看看。”
劉元賭氣:“我才不會想她們。”
李氏沒搭理他,接著說:“那些沒生孩子的,給她們一些傍身的銀錢,隨便她們是嫁人也好,是自立女戶也好,把她們都送走。”
“就聽夫人的吧,”劉元歎氣,沉默了一會兒又說,“夫人,多給些她們一些錢吧,在咱們府上都被慣壞了,沒錢該吃苦頭了。”
家裏不缺錢,隻要把人送走,李氏不在乎那點銀子,她點頭,爽快道:“成,回頭,一人給五百兩,回頭看她們想去哪,再給她們張羅一處小院子,給她們個安身之所,也算全了跟了老爺的這場情義。”
劉元點頭:“夫人安排就好。”
李氏趁熱打鐵:“老爺,小妖精們都送走之後,就我們兩個過吧,不要再納別人進門了可好?”
劉元把腦袋埋進自家夫人懷裏,嗚嗚哭泣:“不納了,這輩子再也不納了。”
李氏欣慰地笑了:“好了好了,別哭了,讓下人瞧見,沒的墮了老爺的威風。”
劉元嗚嗚兩聲:“我臉都沒了,還要什麽威風,要不是舍不得我那些錢,當然,也舍不得你和孩子,我都想去死了我。”
李氏翻白眼。得,把她和孩子放在錢後頭,還不如去死呢。
藺望塵走到屋子門口,出聲:“何方邪祟,速速出來。”
就聽屋內傳來一聲男子的奸笑聲,“何方高人,不妨進來一同作樂。”
笑聲過後,傳來床榻晃動的聲響,還有女子的聲音。
小梨花一愣,“怎麽那女子聽起來,不像是被強迫的,是不是那邪物使了什麽手段?”
“不知死活。”藺望塵臉色陰沉,抬手畫符,淩空一甩,一道金光衝向屋內,剛才還囂張萬分的男子慘叫一聲。
藺望塵手往後一扯,金光繩索拖了一團虛無出來,將之重重摔在地上,又是一聲慘叫。
藺望塵這才發現,這邪物隻有聲音,竟是沒有實體的。
“道長,這麽快就抓到了嗎?快放我出來,讓我看看。”聽到外頭的動靜,小梨花按耐不住出聲。
這妖物是個奸邪好色之徒,藺望塵可不想讓他瞧見小梨花。
看著捆成一個圈的金光在地上翻滾抖動,他冷聲道:“律畢香?”
邪妖律畢香?隻有聲,沒有形,極其好色,但凡遇到有點姿色的女子,逮著機會就要下手。
沒想到竟然真的有這個妖,小梨花驚奇不已。
那邪物被道破名字,不掙紮了,“高人認得出我?”
“猜的。”藺望塵聲音冰冷,“為何逮著劉家一家禍害?”
律畢香笑了兩聲,“誰讓這裏的女人各個那麽貌美如花,又都打扮得那麽花枝招展呢。”
這就是受害者有罪論了,小梨花聽得來氣,破口大罵:“死變態,人家美是人家的事,管你屁事。”
陡然出現的女子聲音,律畢香奸笑兩聲,“哪裏來的美人,聽起來好甜哪。”
找死。藺望塵黑臉,手一抬,再一壓,金光拖著那妖物重重拋起,又重重砸下,這一下,那邪物哼了兩聲,說不出話了。
屋內被邪妖施法陷入夢魘的女子清醒過來,意識到發生什麽事,崩潰地嚎啕大哭。
小梨花聽得心裏難受,接著罵道,“像你這種死變態,猥瑣男,就不該存活於世。”
“道長,不能輕易饒了它,免得他再去禍害別人。”
這種隻會作惡的妖物,藺望塵本就沒打算放過它。
見把小梨花氣成這樣,也就不再和它廢話,大手隔空一抓,收緊成拳,隻聽得到一陣鬼哭狼嚎,隨後骨頭被捏碎的哢哢聲,那團金光捆著的虛無,頃刻間化作一縷黑煙,消散在空中。
藺望塵把手鬆開,把小梨花放出來。
重見天日,小梨花叉腰站起來,四下裏找:“那死變態呢?”
藺望塵:“死了。”
小梨花跺腳:“該讓我先狠狠打他一頓,給那些女子出口氣的。”
藺望塵一根手指輕輕摸了摸她的頭,安撫道:“不必髒了你的手。”
聽著屋內女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小梨花小手一指:“道長,我想去進去看看。”
想到屋內此刻的情景,藺望塵皺了下眉,不是很想讓小梨花進去,可見她一臉擔心地往屋裏張望,便點了頭,抬腳走到窗戶前,把她放在窗台上:“我去叫劉元過來。”
小梨花應好,跳進窗戶,一蹦一蹦落到了**。
**的女子裹著被子,捂臉痛哭,小梨花看得難受,出聲道:“那害人的妖怪已經死了,我們替你報了仇。”
聽到聲音,女子抬起頭來,卻沒看到人,她目露驚恐:“你、你是誰?”
小梨花想到女子剛被惡妖給禍害,再說她是妖,怕是她會更害怕,想了想,撒了個慌:“我是天上的仙子。”
反正千年之後,她也會修煉成仙的,提前說個幾百年,也不算為過吧。
一聽她是仙子,女子果然沒那麽怕了,驚恐的眼神緩和了些,再次嗚嗚大哭起來:“我沒臉見人了,老爺也不會再要我了,我活不下去了。”
小梨花也是頭一回遇到這種事情,她想安慰幾句,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話才合適。
沉默了一會兒,她跳到女子肩膀上,輕輕摸了摸她的頭:“好姑娘,這事都是那死妖怪的錯,一點不怪你。你別怕,我們會為你做主的。”
女子剛遭受了大難,單憑幾句安慰的話是沒用的,她哭得越發悲痛。
小梨花歎了口氣,小手一揮,一道香氣飄進女子鼻中,她閉上眼睛,慢慢倒在**,睡了過去。
小梨花來回蹦跳著,給她把被子蓋好,輕聲說,“好好睡一覺,睡醒一切都過去了。”
院中傳來腳步聲,藺望塵帶著劉元夫妻倆來了。
小梨花跳到窗子上,待藺望塵走近,蹦到他肩上,悄聲說:“殿下,我讓裏麵的姑娘睡著了,能不能把她這段記憶抹去,她真的太痛苦了。”
見小梨花眼睛紅紅的,聲音悶悶的,藺望塵把她扣在臉上貼了貼:“好,我來辦。”
“屋內女子睡著,先不必去看。”藺望塵說道,停下腳步,“如今邪祟已除,不知二位打算如何安置這些女子?”
劉元拱手,把夫妻二人方才商議的結果說了。
兩人這樣安排,體貼,周到,充滿了人情味。
小梨花聽得直點頭,湊到太子耳邊輕聲說,“這樣挺好的。”
藺望塵接著說:“若有需要,貧道可以讓府裏上下忘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劉元和李氏最最擔心的,就是這事傳出去,有損劉家顏麵,一聽還可以這樣,二人對視一眼麵露喜色,齊齊朝著藺望塵行大禮:“請仙長出手相救。”
藺望塵點頭,“去把人都喊過來吧。”
兩人忙不迭應好,一路小跑著去喊人。
很快,劉元親自帶著後院所有丫鬟婆子走進了院子,眾人低著頭,不敢亂看。
待她們站好,藺望塵揮手示意劉元站到一旁,劉元趕忙讓開。
藺望塵抬手畫符,朝著站成一堆的下人一點,一道金光從眾人頭頂閃過。
剛才還忐忑不安的丫鬟婆子們恍惚了一瞬,眼神變回清明,隨後錯愕萬分,交頭接耳起來。
“怎麽回事,我剛不是去廚房取點心了嗎,怎麽跑這來了?”
“不知道啊,我剛還在給我們姨娘洗衣服呢,誰給我拉這兒來了?”
“不是中了邪吧,我今兒明明休息的啊。”
……
眾人丟失了接近二十天的記憶,全都一副見了鬼的表情,驚恐萬狀,竊竊私語。
劉元清了清嗓子,大吼一聲:“閉嘴,不好好幹活,都跑到這兒偷懶來了,罰你們兩個月的月錢,全都給我滾回去幹活去。”
主子的這一聲震天吼把眾人拉回到現實之中,一聽要罰兩個月的薪水,全都顧不上探究這詭異的一幕是如何發生的,一個個耷拉著臉,嘀嘀咕咕抱怨著,轉身往外走。
莫名其妙被扣了錢,眾人心裏都不開心,可劉府的待遇是整個原鹿城最好的,即便心中不滿,他們也舍不得這份差事,更何況有些還是簽了死契的,偷偷抱怨幾聲過後,都老老實實回去當差了。
院中再次安靜下來,很快,李氏帶著婆子們扶著哀哀哭泣的姨娘們進了院子。
等她們站好,劉元伸手把李氏拉開,站得遠遠的,小聲說:“夫人,你可不能忘,你忘了,回頭我找誰吐苦水去。”
李氏拍拍他的手:“老爺放心,不管出什麽事兒,妾身都陪著你。”
藺望塵再次畫符一點,和方才發生那一幕一樣,麵色凝重的婆子們,臉上淚水還未幹的姨娘們,一愣過後,全都一臉錯愕,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有一個姨娘還跑到劉元麵前來撒嬌,“老爺,您怎麽好幾天沒到妾身院裏來了?”
劉元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往後退了一步,躲到李氏身後,用手捅捅她:“夫人你說吧。”
那位姨娘大受打擊,泫然欲泣:“老爺!”
李氏回頭看了一眼慫得要死的男人,翻了個白眼,雙手叉腰,拿出當家主母的氣派,做起惡人:“沒看到有客人在,作什麽妖。”
“趕緊滾回你們的院子去,收拾好你們的東西,從明兒開始,這後院,散了。”
這句話一說,姨娘們當即就炸了,有問為什麽的,有死活不肯的,還有放聲痛哭的,一時間,院子裏就跟湧進了上百隻蜜蜂,嗡嗡嗡,嗡嗡嗡,吵個不停。
小梨花被吵得腦袋疼,兩隻小手捂住耳朵,歪著小腦袋看太子殿下,善意提醒:“道長你看,這就是納妾的後果。”
藺望塵好笑地看她一眼,“阿梨放心,貧道不納妾。”
小梨花聳聳小肩膀。道長這話說的,納不納妾跟她有什麽關係。
李氏被吵得耳鳴,大吼一聲:“我們劉家沒什麽錢了,你們還要留嗎?”
這下所有人都住了嘴,整個院子霎時間變得鴉雀無聲。
李氏接著說:“你們要是現在走,每人還能分到五百兩銀子的傍身錢。”
“沒生孩子的拿了休書,另外再給一處一進的院子落腳,從此各不相幹。”
“生了孩子的,劉家會養你們到老,但你們得搬去莊子上住,那莊子劃到你們名下,你們自己照管,盈虧自負。”
“要是留下,回頭興許什麽都得不到。”
“怎麽樣,是留,還是走?”
姨娘們看了一眼一直垂著腦袋躲在夫人後頭的老爺,再次竊竊私語。
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如果這男人都快沒錢了,那還不如趁早拿了錢離開更為實際。
眾人一合計,無一例外,全都選擇聽從夫人的安排。
李氏鬆了一口氣,臉上有了點笑模樣:“那成,回去趕緊收拾東西,你們院裏的東西,想帶走的都可以帶走。”
院裏的東西都值不少錢呢,姨娘們連連道謝,想跟老爺道個別,可老爺卻死活不看她們,無奈之下,眾人隻得揮淚告別兩句,隨後急匆匆回去收拾東西去了。
看著那一道道俏麗的身影毫不留戀地離開,劉元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小賤人,全都是小賤人,平日裏枉費我那麽疼她們,可她們全都是愛錢的,壓根不是真心愛我。”
李氏翻白眼:“老爺現在才看明白。”
小梨花又扒著太子耳朵,嘀嘀咕咕:“看吧,看吧,納那麽多女人有什麽好處,到最後又傷心,又傷財。”
藺望塵耳朵發癢,伸手把小梨花拿下來,笑著重複了句,“放心,貧道不納妾。”
說罷,轉身走到窗戶前,對著屋內施了一道符咒。
片刻之後,屋內傳來兩聲驚呼,被那邪妖打暈的婆子,還有睡過去的女子,都醒了。
李氏衝藺望塵行了禮,抬腳往屋裏走,去安置最後一位。
藺望塵走到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劉元麵前,“劉掌櫃,走吧,我們談談酬勞一事。”
小半個時辰過後,劉元備好了謝禮。
藺望塵揣著小梨花,帶著方竹等人出了劉家大門,翻身上馬。
他看著紅著眼睛不停鞠躬的劉元,說道,“多行善事,積攢功德,往後才會財運不斷。”
劉元眼睛一亮,再次拱手長揖:“小的謹遵仙長教誨。”
藺望塵微微頷首,打馬前行,護衛們跟上,身後浩浩****跟著一串裝滿了東西的馬車。
小梨花趴在太子肩頭,看著馬車感歎不已,“三千兩銀子,五車糧食,二十石鹽巴,五十匹布料,五車棉花,這劉老板還挺大方的嘛。”
藺望塵點頭:“此人本性不壞。”
小梨花扭頭看著太子:“我覺得是殿下那句話說得好。”
藺望塵:“哪句?”
小梨花笑著說:“‘破財免災’,殿下方才故作高深說的那些話,明顯把劉老板嚇住了,這才這麽痛快。”
藺望塵:“並非嚇他,樹大招風,你可還記得江州城黎家。如今國庫空虛,朝廷四處收繳財物,隻不過這原鹿城地方不大,加之白縣令這層關係在,一時沒查到他身上罷了。”
“原來殿下是真心幫他的。”小梨花恍然大悟,小手摸了摸太子耳朵,“殿下你真是個心地善良的好殿下。”
藺望塵嘴角揚起,又否認了,“也不全是,我另有打算,確實需要大筆銀錢物品。”
小梨花好奇問:“什麽打算?”
藺望塵也不隱瞞,“這場大災過後,無人看顧的孩童不止原鹿城有。”
一想到受災範圍足足有十多個郡,小梨花明白過來,“殿下是想把所有孩子聚攏到一起,讓姑獲鳥照看?”
藺望塵點頭:“一是給孩子們一個安身之所,再者,如今聖上恨妖憎妖,不分善惡,下令全部斬殺。”
“朝廷上下,舉國百姓都受之影響,除妖之風盛行,長此以往,妖族必然聯合起來反抗,兩族之間仇恨加劇,兩年之內,必有一場毀天滅地的惡戰。”
藺望塵歎了口氣,“屆時,哀鴻遍野,生靈塗炭,民不聊生,這天下,再不複今日這般景象。”
聽太子這口氣,好像他已經看到了那副場麵,小梨花震驚:“殿下,你怎麽知道兩年之內一定會有大戰發生?”
藺望塵捏捏她的小手:“預見的。”
殿下是修為高深的道士,能掐會算也不足為奇,小梨花點頭,又問,“那我們該做些什麽,才能阻止?”
藺望塵耐心解釋,“先除掉那些興風作浪,作惡多端的邪妖惡妖,化解百姓對妖的怨恨,再去扭轉聖上的想法。”
小梨花擔心道:“要是改變不了呢?”
藺望塵從容淡定:“那就換個皇帝。”
小梨花拍手讚同,“對,釜底抽薪最快,到時候殿下登基,一切問題都解決了。”
藺望塵沒接這話,又接著說:“姑獲鳥養孩子是件好事,孩子們被她養大,便會知道,這天底下,亦有好妖。”
小梨花連連點頭,“殿下說得對,以後我們有空也常來看看孩子們吧。”
藺望塵:“好。”
兩人一路聊著出了城,沒多久,便追上了郭秀一行人,兩隊匯合,快馬加鞭朝著白露山前行,沒多久,到了山腳下。
山上沒有路,馬車上不去,車夫幫著護衛們一起把物品都卸在山腳,隨後趕車回城。
藺望塵一手提起一石鹽巴,帶著小梨花,健步如飛往山上走。
留下兩名護衛看守,方竹帶著其餘護衛扛著物品,快步跟上。
郭秀背著放銀票和戶籍的包袱,踉踉蹌蹌地跟在護衛們身後,她身體不好,沒走一會兒就喘不上氣,捂著心口坐在地上歇息。
小梨花看得著急,悄聲和藺望塵說了,藺望塵便吩咐一名護衛直接把她給扛上了山。
眾人到達山頂,就見先前到的護衛們正在伐木,準備在山洞外建造房屋,說是姑獲鳥帶著孩子們進去山洞試過了,完全住不下。
姑獲鳥則帶著孩子們四處摘野菜野果子,教他們如何在山中生存,越來越多的孩子開始喊她娘親,姑獲鳥的聲音歡快興奮,像個陀螺一般,在上百個孩子中間穿梭不停。
白露山樹木茂盛,鮮花盛開,泉水甘甜,孩子們很快喜歡上這個地方,自由自在地瘋跑,玩鬧,時不時發出一陣陣歡笑聲。
看著這一副歡樂祥和的景象,小梨花雙手托著小臉,忍不住感歎,“哎,我都想留下了。”
藺望塵看她:“阿梨要想多留幾日,那便多留幾日。”
小梨花搖頭:“先不留了,我還得去找我薔薇姐姐呢,等回頭我和薔薇姐姐一起來。”
藺望塵說好。
姑獲鳥嘻嘻哈哈,帶著孩子們東奔西跑,玩得不亦樂乎。
小梨花看得心癢癢,也想去玩。
她想了想,摸著太子的耳朵:“殿下,你說要是方竹她們看到我,會不會害怕。”
這話問得藺望塵忍不住笑出聲,這麽可愛的小東西,有什麽可害怕的。
藺望塵知道,一直都是小梨花在怕,但他沒有拆穿。
他把她拿到眼前,語氣溫柔:“不會,阿梨這麽善良可愛,沒人會怕你。”
小梨花一想也是,護衛們見多識廣,肥遺,蛇妖,欒侯,乖龍,姑獲鳥他們全都見過了,還會怕她一個小花妖不成。
原先她不了解殿下,也不了解護衛們,覺得能不現身盡量不現身的好,極力降低自己被壞人捉去的風險。
可這麽久相處下來,她已經了解他們,知道他們不是那種見妖就殺的,早就不怕他們了。
所以,她也沒必要一直這樣藏著掖著。
小梨花認真思考一番,做出一個重大決定,“殿下,你把我的隱身咒撤了吧。”
早就該如此了,藺望塵微微挑眉,“想好了?”
小梨花認真點頭:“想好了。”
藺望塵抬手在小梨花頭上拂過,“好了。”
小梨花開心地在他手上蹦兩下,“那我去玩了哦。”
藺望塵笑著點頭,“去吧。”
“姑獲鳥,孩子們,我來嘍。”小梨花披著小鬥篷,嗖一下蹦出去。
見方竹和赤鬆扛著糧食走過來,她特意蹦到他們麵前,蹦到空中,揮著小手,熱情地打了個招呼:“嗨方竹,嗨赤鬆,你們好呀!”
說完,嗖一下又蹦走了。
赤鬆和方竹驚愕地對視一眼,齊齊扭頭看向自家殿下。
就見到殿下目光追隨那一蹦一蹦的小鬥篷,笑得一臉春心**漾。
兩人恍然大悟,張圓了嘴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