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鄭經邀請我們去他家後院玩“騎三輪砍殺”的遊戲。這是最近瘋狂流行的男孩子打仗遊戲。遊戲方法:夥伴們分成兩隊,每人騎一輛三輪車,一隻手控製車把,另一隻手拿木頭做成的武器相互“砍殺”!其中一方將對方砍下車為勝。

本來我們的“戰馬”都是家中大人拉貨用的三輪車,人力腳蹬的。我們一邊蹬車,一邊拿著各種棍子狂吠著衝鋒……劈刺……砍殺,特別過癮。後來,像鄭經這樣的大款同學買了和班主任一樣的電動三輪車,我們這群窮孩子就不愛跟他玩了。因為電動三輪車速度快,操控性好,最重要的是節省體力。俺們那腳蹬的“坐騎”腿蹬細了也攆不上他呀!沒人跟他玩,鄭經覺得很無聊,就讓他爸買了十幾輛電動三輪車,一有空就邀請我們陪他玩“騎三輪車砍殺”。

鄭經家是開銀行的,包子村最高的建築就是他家的“金山”銀行大廈。大廈高101層,其中的第88層到101層即是鄭經的家。每一層都像商場那麽大!有無數的臥室,無數的書房,無數的洗手間,無數的菲傭,無數的嫉妒!特別值得一提的是他家的後院,那裏簡直是我們的天堂!後院其實就是一個標準的高爾夫球場,鋪著綠油油軟乎乎清香香的草坪,我們可以在上麵盡情地打滾,撒歡,咬飛碟……既舒服又安全。

我們到鄭經家時,他父母都不在家,鄭點點也外出參加“女女組”活動了。管家為我們準備了下午茶,讓我們一邊享用一邊等鄭經。

太奢侈了!他家下午茶的點心居然有燒餅夾魚子醬、鮑脂巧克力和蒜蓉臭幹子,配上一杯貓屎咖啡或者頂級太平猴魁……啊……有錢人的生活,齜牙咧嘴的。

不一會兒,鄭經一襲高貴幹練的騎士裝戴著黑色頭盔出現在我們麵前,彬彬有禮地說:“感謝大家光臨,跟我來吧,去後院。”我們齊聲回道:“是,少爺。”

我們坐上純金裝飾的主人專用電梯下到一樓,來到後院就看見一排嶄新的電動三輪車整齊地停靠在路邊,這些電三(電動三輪車的簡稱)經過了改裝,油門被安裝在左手車把上,刹車是腳踏式的,這樣就能騰出右手便於砍殺。

那邊還有一個兵器架子,上麵插著各式木頭兵器,有青龍偃月刀,有丈八蛇矛,銀龍槍,還有方天畫戟……這些木頭兵器做的惟妙惟肖,幾可亂真。“老規矩,每人選一把,然後分組。”鄭經說完,將那柄方天畫戟抽出來,高高舉起。

和上次一樣,我選了那杆趙雲用的銀龍槍,也叫嚎竜膽。

酷頭選的是關羽用過的青龍偃月刀;侯子旦手持張飛的丈八蛇矛;張小蛆耍的是死神大鐮刀;朱嘯天拿了把飛虎爪。

“Ok,大家都選好了武器,現在分組。還是老規矩,黑白配,黑白配!”

分組的結果是:鄭經、侯子旦、張小蛆一夥;我、酷頭還有朱嘯天一隊。每隊分別選出大將,他們隊的大將當然是鄭經,我們這邊的大將是酷頭。大將剛選完,管家就吩咐傭人們現場製作了款式不同的各三麵燙金字的戰旗,分插在兩隊的三輪車上。鄭經隊的戰旗上赫然寫著鬥大的一個“鄭”字!而我們的旗子上寫著“李”字,蠅頭小楷……靠,管家馬屁拍得不要太明顯!

兩軍分營,各自列陣,擺出對峙的架勢。車上的戰旗被風吹得烈烈直響,管家擂響了戰鼓。我們戴好頭盔傲然站立在三輪車上對視。我左手控製車把,右手緊握銀龍槍,胸中騰起古代大將軍橫刀立馬、馳騁沙場的豪氣!

對方大將鄭經,將方天畫戟朝我們一指,喝道:“來將何人?膽敢犯我邊境!”

酷頭立刻揚起青龍偃月刀傲慢地回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李名標,江湖人送雅號——酷頭!聽說小犢子你最近很狂啊,今天非把你屎打出來!”

呃……我都不好意思抬頭,這是什麽狗屁回答!無論談吐還是氣質全敗了。感覺人家是有身份的將軍,而我們這邊就是一群無恥的小混混……

鄭經怒喝:“呔!黃毛小兒口出狂言,今日定叫你有來無回!”

酷頭張牙舞爪地嚎叫:“哇呀呀呀……放你娘的濃煙屁!有種打馬過來,看大爺我不把你們這群鼠輩砍成鼠片!錯,砍成鼠條!蘸上番茄醬讓你們自己嚐嚐。”

對方副將侯子旦也忍不住破口罵陣:“雜魚!就算你腦袋再大也不夠俺這丈八蛇矛一頓削的!”

我作為副將,必須也罵兩口過過嘴癮,氣勢上絕對不能輸!便吼道:“對麵的匹夫聽著!你若是敢動我家主公一根汗毛,我就拔你一把腋毛!再看看俺手上這把銀龍槍,專紮爾等前列腺!”

鄭經示意張小蛆也罵幾句。張小蛆舞了一通死神大鐮刀,尖聲罵:“小韭菜們,洗幹淨屁股等著挨割吧!”

…………

酷頭大將瞥了一眼朱嘯天,努了努嘴示意他接著罵。朱嘯天配合地齜牙吠道:“汪……汪!”

這時對方大將又發話了:“誰願打頭陣?”侯子旦挺身而出說,“是我,是我,還是我。”

鄭經:“好,有勞侯將軍。來人呐,賜侯將軍美酒!”

管家端上一杯酒,遞給侯子旦。侯子旦頭一昂,擺手道:“酒先留著,待俺砍了敵將的人頭再喝不遲!”說完,左手一擰油門,他駕著電三躥了出去,來到陣前。

我方大將酷頭也問:“誰去跟他搞?”

朱嘯天激動不已,主動請戰說:“我去!”

酷頭:“你這個……‘我去’意思是去嗎?”

朱嘯天又說:“我去!”

酷頭明白了,用大刀拍了拍嘯天的屁股說:“嘯天,上!咬死他!”

朱嘯天揮舞著飛虎爪迎了上去,由於駕駛技術不好,直接和侯子旦的坐騎撞上,兩人都在車上踉蹌了一下。侯子旦二話不說舉矛就刺,朱嘯天見勢不妙趕緊蹲下,丈八蛇矛擦著他頭盔刺了過去……侯子旦抽回長矛再劈,意圖將朱嘯天斬下馬。朱嘯天控製不好“電三”,竟自己跳下車,高喊一聲:“啊呔呔呔……”甩起飛虎爪朝候子旦扔去……飛虎爪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侯子旦一驚,連忙撤回長矛擋在襠部,咣!飛虎爪正砸在矛杆上,落地……真驚險,侯子旦差點兒就沒蛋了!侯副將怪叫一聲大旋油門,挺槍追刺站在地上的朱嘯天。朱副將也顧不得上車了,拔腿就逃。可他怎跑得過侯子旦的“戰馬”?於是好戲上演了,侯副將邊駕車,邊居高臨下用長矛捅奔跑中朱副將的臀部,每捅一下都會傳出一聲慘叫,可好玩了。

“唉喲!別捅啦!我敗了還不行嘛?別捅屁股……”

我見狀大喝:“嘯天莫慌,灑家來也!”我一擰油門衝出去救他,正好將車攔在他們中間。我和侯子旦打量著對方,操縱“戰馬”在原地轉圈……

“癩猴子!還不快快報上姓名,本將槍下不死無名之鬼!”我叫囂著問。

侯副將:“……你猜。”

我暈,不帶這樣的。“猜個屁!趕緊說來,否則別怪俺沒給你出名的機會。”

侯副將唱:“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急死你個大猩猩。”

“小賤人,看槍!”不跟他廢話,我挺槍直刺他苦膽!

沒想到侯副將很靈活,敏捷地一側身,槍尖貼著他腹部劃過去,沒刺中。他立馬倒車與我拉開距離,然後揮舞蛇矛徑直衝過來……我慌忙招架。他的丈八蛇矛刺的是密如雨點,我的銀龍槍舞的是炫似梨花!乒乒乓乓……一通砍殺,武器撞擊出清脆的聲音……就這樣我倆大戰了三百回合仍分不出勝負!

我喘著粗氣提議:“小賤人!等一下。我要上個廁所。”

侯副將:“好,改日再戰。”

於是,雙方調轉馬頭準備回營。我瞅準機會,趁侯子旦背對我,橫著一槍掄過去,一下子將其打翻下地!

“哈哈哈,兵不厭詐,這招就叫卑鄙無恥下流槍!跟我玩,你還嫩點兒!”我浪笑著繼續駕車衝鋒,欲直接取對方主將的首級。眼看離鄭經還有十步之遙,張小蛆忽然在我眼前一晃而過……“靠!晦氣加得瑟,看挑了你先!”於是我轉過車頭去追張小蛆,張小蛆加速讓“電三”繞著大圈跑,我緊隨其後。

“孬種,就知道跑!有本事與我大戰三百回合嘛!”

張副將不為所動,繼續繞圈跑,我氣急敗壞地追……在沒有任何預警的情況下,張小蛆驀地一個側扭急轉身,伸出死神大鐮刀勾到我的前輪裏……我的“戰馬”頓失前足,轟!連人帶車翻倒一地!

張副將冷笑道:“哈哈哈,兵不厭詐,這招就叫:詭秘傲慢無情勾!”

啊——我敗了。一物降一物,詭秘傲慢無情勾完勝卑鄙無恥下流槍。

我方損失兩員戰將,隻剩光杆司令了。酷頭毫不在意,氣勢洶洶地驅動“電三”在原地玩了幾次三百六十度原地漂移甩尾,精湛的技藝贏得在場所有人的讚歎,霸氣側漏!

酷頭戲謔張小蛆道:“來吧!蛆人!”

張副將發飆衝過去……酷頭為避其鋒芒,竟調頭回撤。張小蛆豈肯罷休,加大油門靠過去,距不盈尺的一刹那他高高舉起懾人的死神大鐮刀砍向酷頭的後背……完了,大勢已去。

說時遲那時快,突然一陣刺耳的急刹車聲劃破長空,“嘎吱……”隻見酷頭的戰車跑著跑著猛地一個漂移甩尾,居然甩了一個完美的圓圈,奇跡般漂移到張小蛆的身後!這動作一氣嗬成,把大家都看傻了!張小蛆猝不及防,酷頭絲毫沒有猶豫,沒有憐憫,抬起青龍偃月刀手起刀落,哢嚓!從後麵將張副將斬於馬下。張小蛆落地的過程中痛苦地叫了一聲“呃”!外加兩個回聲“餓……餓……”

接下來,兩位主將的巔峰對決開始了。盛氣淩人的鄭經策馬狂奔而來,一旁的管家吩咐加快鼓點,伴奏團奏起了《將軍令》。酷頭和鄭經臉對臉,目瞪目,青龍刀碰方天戟,暗暗較勁!與此同時兩人的“電三”也熟練地和對方保持距離並兜著圈子,就像兩匹聽話的戰馬,這是何等的駕駛水平!

忽然酷頭一個橫刀劈過去,鄭經麻利地向後一仰,大刀貼著他鼻尖削過。沒等酷頭抽刀,鄭經順勢挺出一戟!酷頭疾將刀背擋在胸前。當!戟尖紮在刀柄上……好險,驚出酷頭一身冷汗!兩人將距離再次拉開,都開足馬力向對方衝殺……咣!兵器在空中相撞,二人都沒停,而是繼續讓車衝出好遠,又幾乎是同時調頭,再衝!再砍!再調頭,再衝!再砍……如此刀劈戟刺、腿來拳擋激戰了457個回合,直打得飛沙走石,天昏地暗……車的電池都沒電了,他倆仍在打。

開始我們雙方隊員還在為己方主將呐喊加油,到後來喊累了就坐在一起嗑瓜子、聊天……“哎,你困不困?”“不困,就是有點兒餓。”“晚上叫你家主將請我們吃海鮮啊!”

正當我們倦意襲來時,突然,一陣天籟般的笑聲清爽了蔚藍的天空……

“咯咯咯……你們男生傻不傻呀,騎三輪車打仗……鄭經,你家鄭點點呢?我來找她去樹林采漿果。”

我們齊刷刷地轉頭看,這一看不得了,如晴天霹靂,陰天劈叉!我們都被怔住了,來者竟是班長羅萌萌!個別男生頓時就像打了野豬血一樣拔地而起,抄起家夥,躥上“電三”,橫衝直撞,雄姿英發。特別是朱嘯天,他打馬狂奔,衝到陣前將已筋疲力盡的鄭經一鋼鞭抽落地……

鄭經躺在地上大聲理論:“賴皮,你已經死了!你賴皮!”

朱嘯天用餘光瞄著羅萌萌嗷嗷嚷道:“嗚……旺!詐屍行不行?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大黃啊!誰敢在班長麵前舞刀弄槍,我就對誰不客氣!”

朱嘯天正得意,被我一槍挑於馬下。“詐屍?我捅不死你!”我故意用英俊的側臉對著羅萌萌。我Pose還未擺完,後背就感到一陣寒意襲來,有人一個掃堂腿將我踢飛,緊接著搶走我的“電三”,甩著尾就駛到羅萌萌麵前……“美女,采漿果好耶……樹林裏野獸太多,不如讓我載你去吧!”酷頭甩著頭發說。

羅萌萌當場被嚇跑了……她一走,藥效消失,我們幾個頓時泄了勁,又坐下來嗑瓜子、聊天。唉,一個女人終結了一場男人之間的戰鬥。

鄭經雖然心有不快,還是留我們吃了晚飯。宴席上山珍海味、美酒佳肴自是不必多說,隻把我們撐得臀圓肚脹,個個都想躺地上滾著回家。

騎三輪砍殺這個遊戲不知是誰發明的,可能跟橡皮老師有關吧。它不僅鍛煉了我們的體魄,彪悍了我們的性格,激活了我們的野性,還陶冶了我們的情操,反正它帶給我們的歡樂是無與倫比的。我默默立下誌向,將來一定要擁有一輛屬於自己的高級“電三”,載著美麗的羅萌萌在幸福路上奔小康,把世界建設得更加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