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如:
在家沒趣,隻想回上海來。一回到自己獨個兒的房間裏,覺得這才是我真正的家。其實在我的老家,除了一些“古代的記憶”之外,就沒有什麽可以稱為“我的”的東西;然而三天厭倦的寫字樓生活一過,卻有點想家起來了。家,我的家,豈不是一個ridiculous[1]的名詞。
我常常是厭世的,你的能力也甚小,給我的影響太不多,雖然我已經感謝你,要沒你我真不能活。
有經驗的譯人,如果他是中英文兩方麵都能運用自如的話,一定明白由英譯中比由中譯英要難得多。原因是,中文句子的構造簡單,不難譯成簡單的英文句子,英文句子的構造複雜,要是老實翻起來,一定是嚕蘇[2]累贅拖遝糾纏麻煩頭痛看不懂,多分是不能譯,除非你膽敢刪削——翻譯實在是苦痛而無意義的工作,即使翻得好也不是你自己的東西。
我們幾時絕交?誰先待誰不好?
願你好。有人說他很愛你,要吃了你,因此留心一些。
常山趙子龍 十一
[1]荒唐的、可笑的。
[2]吳地方言,即“囉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