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是不值得可憐的,上星期又懶了一個星期。多極端,少調和,這實在足以影響我身體及精神上的健康。比如說吧,前夜整夜不睡,昨夜整整睡了一夜。失眠並不怎樣痛苦,整夜不睡我還很少遭到過。兩點鍾上了床,很快就是三點鍾,夜裏的時間常比白天格外快一些,這是使我常晏睡[1]的原因,雖我其實不願意晏睡。於是起來捉臭蟲,那時我便變成警捷狠辣的警察當局,一個個巨盜小竊都被我夾在紙頭裏捏殺了,一直殺得伏屍盈野,流血遍地,再關上了電燈,而天已經在發亮,計一小時四十餘分鍾,比有名的三十年戰爭[2]還長久一些。昨天人並不倦,可是一到晚上九點鍾,書是怎樣也看不下去了,於是一睡到大清早,從來不曾這樣甜法。

讀完了吉辛隨筆四卷(Private Paper of Henry Rye-croft),因此還算用功。

[1]即“晚睡”。

[2]三十年戰爭(1618—1648)是歐洲曆史上第一次大規模的多國混戰。此處指朱生豪看過的一部關於三十年戰爭的影片,片長不到一小時四十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