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老公,我不是阿良……”這是我醒來後,阿良對我說的最恐怖的話。

我像傻子一樣望著阿良,不知是我瘋了還是他瘋了,我現在出現了一種錯覺,像電視裏演的一樣,我可能和一個潛在的精神病患者或者有怪癖的人生活在一起。可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不給我一點兒適應的時間,而且看阿良的表情,一點兒也不像開玩笑。見我癡傻地望著他,阿良又重複了一遍:“你聽見沒有,我不是你老公,不是阿良!”

這次聲音有些大,震得我一哆嗦。人在情緒激動的時候一定要順著他去說,特別是一個可能患有精神疾病的人。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哆哆嗦嗦地說:“好,既然你說你不是阿良,那你告訴我你是誰,阿良又去了哪裏?”

“他?”他狂笑起來,笑畢,陰森森地對我說,“他也在這裏……”

他說著,將我推到了那個四四方方的容器前麵。我緊緊閉上眼睛,不敢去看那具嬰屍,等我緩緩睜開眼睛不得不麵對時,又一次震驚了。近距離的觀察,我才發現那不是一具嬰兒的屍體,而是一具成年人的屍體。

這麽說大家也許不明白,那確實是一具嬰兒一般大小的屍體,甚至比剛剛出生的嬰兒還要小,可他又確實是一個成年人,肌肉、骨骼、毛發、皮膚一切都是一個成年人的樣子,像縮小版的成人玩偶,如果放大十幾倍,就是一個標準的男人。

最重要和可怕的是,這個縮小版的屍體居然是阿良。

一個布娃娃大小的阿良。

我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看著那具漂浮在溶液中,如同沉睡一般的小屍體,半天沒說話。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想我肯定以為自己正身處一個噩夢中。直到我從喉嚨深處擠出一聲刺耳的尖叫後,身後的“阿良”才將我迅速推離。

我坐在椅子上,瞪著大眼喘了半天,才聽到他的聲音:“你沒事吧?”

我反應過來後,急切地問道:“那究竟是誰,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淡淡地說:“那是你老公,你真正的老公,林良。”

“我不相信……”盡管親眼所見,我仍舊覺得這一切太不可思議了,“那你又是誰?”

“你還記得那個喜歡你的學長,季楠嗎?”他沉默良久,說出了一個名字。我吸了一口涼氣,他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沒錯,我就是季楠。說實話,楚楚,從大學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了你。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你也不要問我為什麽,盡管你在別人眼裏不漂亮、不出眾,可我就是喜歡你。”

我結結巴巴地說:“這……這絕對不可能,你怎麽會是季楠?!”

“你還記得阿良的母親是怎麽死的嗎?骨癌,我想這個你比我清楚。但是你不清楚的是,阿良和你結婚不久之後也檢查出了骨癌,這是有遺傳因素的。我們是無意中碰麵的,我畢業後就去了父親開的私人醫院工作,或許是怕被熟人撞見吧,沒想到,阿良會到我家的醫院接受檢查。”

“後來呢?”我感到這件事絕不是個玩笑。

季楠歎了一口氣,說:“遇到阿良,我也很驚訝,更沒想到他會得這種病。那天巧遇之後,我們兩人去了酒館,他哭了很久,他說他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他說他不敢告訴你真相,不敢想象和你分離是什麽滋味,他說他想永遠陪伴在你身邊。”

季楠說到關鍵的地方,突然停了下來,一直望著我的眼睛轉到了一邊。我有些急:“繼續說,後來怎樣了?”

季楠聲音有些酸楚:“後來我決定幫阿良,不,或者說,是我自己的私心吧,我覺得這是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隻要阿良答應,即使他走了,我也可以替代他,在你身邊照顧你,充當他的角色。他既可以走得放心,我又可以滿足自己長久以來的心願。”

我聽得渾身顫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轉頭望向不遠處容器內小巧的屍體:“到底是怎麽回事?”

季楠從喉嚨深處擠出幾個字:“良人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