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德魯伊會說狼語的關係,羅格心裏覺得自己與動物要親近得多,而且更能理解自然的方式。所以此刻他心下一軟,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雖然有些對不起白蝠王,不過這也算一種超度的方式吧,總比被什麽螞蟻禿鷲吃了的好。”

他打定了主意,便試圖用狼語與熊溝通,還示意紫月不要進攻。雖然不知道對方聽懂沒有,但是自己不斷地用手指著身旁白蝠王那巨大的身軀,大棕熊再笨也明白了羅格的意思:“眼前不是有現成的食物麽,何必此刻拚得你死我活?我是吃素的,那塊大肉你拿去吃好了。”

那白蝠王身軀巨大,就算是大棕熊的胃口隻怕也要幾天才吃的完。眼見大棕熊不再發出示威的低嚎,羅格便慢慢領著紫月退到一邊,讓開路來。隻見那大棕熊喘著粗氣,一步一步地向眼前的食物走去。在經過他倆身旁時,又看了紫月一眼,意思是:“你吃素,那你朋友不想吃麽?”

紫月想來更容易明白大棕熊的意思,將頭扭在一邊露出高貴的神色,意思是:“我才不吃屍體呢,隻有捕不到食物的大笨熊才會饑不擇食。”

就聽“吧唧”一聲,大棕熊也來不及計較紫月的挖苦,老老實實地咬住了食物,但它卻並沒有立刻就地享用,而是慢慢地向草叢中拖去。一來它想找個地方把食物藏起來,二來對羅格和紫月還是有戒備之心,當著他們的麵大快朵頤,確有不妥。眼見大棕熊消失在黑夜的草叢中,羅格心道:“白蝠王啊白蝠王,你死後尚能救熊我和紫月一命,不愧是大自然的王獸。如果之前我真的見到了你的靈魂,那麽一定會幫你達成心願——去找你兒子說明朗德拉不是什麽好女人的,當然最壞的估計還是那個雷魯伊。”

接下來的日子裏,羅格就一直跟紫月學習叢林生存法則,雖然也捕到了不少獵物,但都是以兔子等小動物為主——羅格目前尚不具備追捕山羊和麋鹿等食草類動物的速度和實力。羅格不想吃生肉,所以獵物都讓給紫月了,好歹帕拉森山附近果樹眾多,其中不乏藍莓、黃杏等美味——當然也有些野果和羅格記憶中常吃的水果長得非常的像,但其實並不是一個類型,所以還是難免吃到“苦果”。這時候,他總是頑皮地把苦果給紫月吃,結果對方吃得直打噴嚏,惹得羅格哈哈大笑——原來狼也分得清楚苦澀和酸甜呢。雖然採到了許多常見的水果,但是4月份的果實顯然都很青澀。但比起生肉來,羅格覺得習慣了酸味之後還是蠻甘甜的。

驗收了日子很快就來到了。在與老維約定之日後的第八天日出之時,這失去一隻眼睛的帕拉森山狼王出現在羅格的麵前。而這時羅格才知道,紫月除了是導師之外,還有監督和記分員的作用。隻見紫月在老維頸邊擦擦碰碰,發出極小的聲音,羅格顯然聽不清楚兩狼在說什麽。不過老維麵無表情,但銳利的眼睛中卻能看見精光不斷流動,羅格猜想自己可能分數差一點,心道:“不知道紫月這小家夥會不會放點水,讓自己通過呢?”

“少年。”老維聽完匯報後一聲大吼,“獵物,太少,不能通過。”

羅格雖然猜到了結果,但此刻聽老維親口說出,還是感覺到非常失望。心裏賭氣道:“什麽破試練嘛,我就是不缺手不缺腳,也不可能在7天之內練成追得上山羊和麋鹿之類的速度吧?能捉到兔子之類的就不錯了——雖然是設陷阱捉到的。”

“但是,”老維話沒有說完,“棕熊,好的,通過!”

羅格聽到這話,興奮地“Yeah”了一聲,還做了一個V字形的勝利手勢——別說老維和紫月沒有看懂,就是找個當時的人來也會對羅格的表現感到摸不著頭腦。老維的話雖然是一如既往的簡單,不過意思卻很明確:本來羅格打道的獵物太少,別說夠他吃了,就連給紫月吃都隻是勉強充饑而已,但是之前處理大棕熊的事情卻顯出了能調解大自然內部關係大胸襟,所以判作通過。當然老維這麽做也不是半點沒有私心,因為說到底白蝠王是因為自己而死的,這個仇可以說跟吸血蝙蝠結下了。而羅格讓那隻大棕熊吃了白蝠王的屍體,將來若遇到白蝠王的後代還有斡旋的餘地:你們家老祖宗可不是我們幹掉的,而是被那隻大棕熊吃掉的。羅格少年心性,之前跟老維並肩作戰,這些天又與紫月成了形影不離的好朋友,自然沒有想這麽多。而紫月隻是隱隱感覺到了一些老維的用意,不過年紀尚小哪懂得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既然通過了試練,那麽是不是就該結盟了呢?羅格興奮地向老維走去,正要問它此事,突然左腕一陣劇痛,見老維突然咬住了自己的左手,疼痛之下感覺自己的右手自然而然地向老維推去。老維像是受到了什麽震懾一般,立刻跳開了一步。看到少年一年茫然之後,突然又一口向紫月的左爪咬去,鮮血一下就流了出來。“手腕。”老維像命令似的說道。羅格大概也明白了幾分,所以就將手腕伸了過去。隻見紫月將左爪伸了出來,將傷口對準了羅格的傷口——似乎想讓自己的血進入羅格的體內。但少年知道,因為有大氣壓強的關係,所以理論上來說對方的血永遠也留不進自己的體內去的。“橡楔眼!”老維突然叫道。羅格頓時被提醒,立刻閉上眼睛,進入生命之種的冥想階段。羅格覺得橡楔眼不但像在身體裏麵深根一般,而長出的根莖還順著自己的血管一直長到了左腕的傷口處。那些根莖將紫月的血吸收、過濾進羅格身體的同時,還輸送的一部分少年的血給紫月。

這象征著“人狼之盟”的換血儀式持續了大概1/10沙漏的時間之後,羅格和紫月的傷口都開始慢慢凝固。這一人與兩狼都知道,結盟儀式算是完成了:羅格身上從此有了狼族的血液,而作為狼族的紫月身上帶著人類的血液就是最好的證明。由於互相的血液進入了體內,羅格和紫月現在能夠更多地通過意識交流,而不是完全依靠簡單的狼語了。見證儀式完成之後,就是分別之時,老維向紫月交待了一翻之後對天長嚎一聲,就那樣消失在樹林之中。而羅格也明白,對方遵守了承諾,已經將返回哈爾施塔特的路線交給紫月,而自己也必須遵守之前對刀疤狼許下的承諾:將紫月一輩子帶在身邊照顧。其實,就算是沒有對刀疤狼的承諾,這一個星期的生活,讓羅格早已將這隻幼狼視作最好的朋友。此刻要是有人想將他們強行拆開,羅格和紫月不拚命才怪呢。

這一人一狼就這樣開始踏上了返程。由於已經過了7天之期,所以羅格便能用火烤肉吃了,不用再吃那些酸澀的果子。他少年心性,幾次想將烤熟的肉喂給紫月吃,不過都被對方拒絕。稍微想了一下之後,便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雖然紫月打算一直跟著羅格了,但如果習慣於吃熟食的話,不久就會失去野性和捕獵的能力。這樣紫月就變成了一條“狗”,而失去了作為狼族的尊嚴。羅格反過來想,自己要紫月吃熟肉,等於對方要自己吃生肉,顯然也做不到吧?這樣一來,雙方的了解又更深了一層,信任也隨即加深了一層。

由於羅格歸心似箭,走了不到一天便到達了帕拉森山東麵山腳下的那個山洞,除了火堆和人類呆過留下的一些廢物之外,卻見不到一個人影。見此情景,羅格心裏不免有些失望:那個圖馬洛和別人倒還罷了,徹琳麗爾可是不該先行離去的啊?不看僧麵看佛麵,好歹艾詩妮那個丫頭也囑咐了要保護好自己啊?現在人去洞空,羅格生出一種厭倦人世、加入狼族生活的想法,似乎吃生肉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了。紫月不知是不是感受到羅格的血液也變得悲傷的關係,體貼地站起來抱住羅格的腿,用前爪輕輕地向下抓。羅格會意,便蹲下抱住了對方,眼睛一紅,差點哭出來。紫月輕輕地用溫暖的舌頭慢慢地舔著羅格的臉——就像是舔著羅格心裏留出的眼淚一樣。

“羅格!”突然遠處傳來那熟悉冰冷,但又透著壓抑著激動之情的聲音——卻不是徹琳麗爾是誰。隻見她身上衣褲上裂開了好多口子,臉龐顯得是分消瘦,這些日子看來也過得不好。少年此刻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放下紫月之後一瘸一拐地向徹琳麗爾跑去。滿以為會得到對方熱情擁抱的羅格,卻見徹琳麗爾靠近自己時眼神一下變得很憤怒,接著左臉一陣劇痛,結果是一記粉拳被對方打倒在地。“你到哪裏去了?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死了或者失蹤了,我怎麽向艾詩妮交待?”這一向冷酷的女人的眼中竟然出現了難得的淚花。羅格扶著臉,卻笑了出來,像是撒嬌一般。見到對方如此溫柔的表情,石女也溶化了。徹琳麗爾一下緊緊地抱住了羅格,她那經過鍛煉而變得韌性又有彈性的胸部,差點讓羅格窒息。突然,抱住羅格的徹琳麗爾一下鬆開了一隻手,還拔出了腰間的匕首——原來她看見一條幼狼正朝自己衝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