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魯伊聽了羅格的話後,露出一絲得意地笑容道:“與朋友要形影不離,與敵人要貼心不離。隻怕我記得他的名字,他卻不記得我的了吧?”說罷向羅格望去,從少年眼神中閃過的那一絲慚愧中得到了失望的答案。

“我認定了他做對手,他卻看不起我,覺得我老是用些旁門左道的方法來跟他爭權,其實我看他也好不到哪裏去。”雷魯伊說到這裏的時候顯得有些憤怒,是那種遭受了不公平待遇的憤怒。

“裏奧雷斯那老頭一定告訴,他當時是被賽庫魯32代德魯伊選出來的合法繼承人吧?不,少年,他隻說了一部分。當時本來32代是看好我的,結果就是因為裏奧雷斯的情人艾茵已經懷孕了,所以才會臨時選他的。這就是為什麽我要帶領外來的兄弟們與賽庫魯劃清界限。不但如此,賽庫魯當時本家的人十分排斥與外來人通婚,在處理事情上也總是偏袒本家的人。你到過來想一下,我就算是再怎麽耍陰謀詭計,如果賽庫魯本家的人沒有讓外來人那麽失望,那麽現在薩克匈家的人會心甘情願跟我走麽?”說到這裏時,雷魯伊好像把平生所遭受的不公都想到了一般,深陷的眼眶中開始溢出了委屈的淚光。

羅格此時心裏也不怎麽是滋味,因為自己先前敬重的33代德魯伊長老——裏奧雷斯竟然也對自己隱藏了部分真相——恐怕他認為沒有說的部分應當是理所當然不用刻意強調的吧。卻聽雷魯伊繼續道:

“裏奧雷斯那老無賴其實隻是勉強得到狼族的認可罷了,根本沒有與狼族結成同盟。少年,你知道和狼族結盟的方式隻有一種——就是換血之盟,這話沒有錯吧?”雷魯伊眼中露出期盼的眼神。

羅格默默地點了一下頭,心中再次考量裏奧雷斯長老的為人。

得到了對方肯定的回答後,雷魯伊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神色,又道:“所以了,他當時卻回來說自己與狼族結盟了,但我知道他並沒有與狼族換血,因為不是靠幾隻豬羊就能得到狼族的信任的,特別是他這種人。雖然沒有擔當德魯伊一職的人是不能獲得狼語的相關知識的,但我為了這個位置卻自己摸索了將近十年。所以他與狼族對話的時候,我還是聽懂了很多的。當時的那隻頭狼我還記得這麽說的:‘你不是我們要等的人,與我們狼族結盟的人將會在你生命之燭快燃盡的時候出現’。裏奧雷斯不但封鎖了這個消息不說,反而還謊稱自己成功結盟,真是無恥之極,無恥之極!”

雷魯伊說到這裏時,情緒更加激動,又咳了許多水出來。羅格將他身子扶起來些後,又聽其繼續道:“哼,他當時的狼語又比我好多少了?不過是憑借了祖先曆代傳承的知識而已!當全村的人都相信之後,我知道說什麽也沒有人相信我的。於是我開始尋找新的出路和方向,並且開始等待機會,直到佩雷諾的事情發生了。相信你也聽那老頭大概說了一下,傷到佩雷諾的那根長槍其實是個意外,因為本來是想警告我的吧?錯了,因為當時村的人都知道,裏奧雷斯得到艾茵的身體之前,本來和佩雷諾的妻子桑娜拉好過一段時間的。他拋棄桑娜拉的時候,對方應該是懷孕了。後來那老頭為了德魯伊的位置才和32代的小女兒艾茵好上的,什麽手段也用盡了。但這件事情終於還是慢慢傳到了艾茵的耳朵裏麵。”雷魯伊隻說的咬牙切齒,恨恨不已。

“什麽手段也用盡了?”羅格有些懷疑地道。

“正是!”雷魯伊說得斬釘截鐵,“他將身為外來人的桑娜拉拋棄之後,為了息事寧人所以撮合了她和佩雷諾的婚姻——這裏麵也有艾茵的意思——畢竟他們倆的婚姻有著很重的政治成分。可憐的男人,不知道結婚的時候,其實妻子就懷了別人的孩子。所以當時桑娜拉中槍之後,當晚肚子內的孩子就流產了,而之後也失去了生育的能力。而佩雷諾卻以為是自己的孩子死了,所以傷心欲絕。他們的遭遇得到了大多數外來人的同情,所以我才組織了大夥兒——現在的薩克匈族離開了賽庫魯本家。憑著一時的熱血離開之後,我們馬上就遇到了一個現實的問題:因為無法與森林的強者——狼族結盟,所以牲口經常遭到侵襲,甚至還有人因此喪命。所以我便夜以繼日地研究對策,終於讓我成功了——與血蝙蝠達成了協議。說來事情也十分蹊蹺,當時我跟佩雷諾一起去探查一個山洞的鐵礦藏的時候,被血蝙蝠發現了,我們倆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就沒有遭到攻擊。從此以後我就禁止族人前往那個山東,然後開始試著定期向其供奉活的牲口和研究蝠語。最初幾個月都沒有任何反應,直到半年後的一天,我在黃昏時趕著牲口靠近洞口時,卻見到了他們當時的首領——黑蝠王。”

“據我的研究,蝙蝠活上100年就會全身轉白,但在之前活到50年前後時會全身變成毫不反光的漆黑色。我直到上次我們見麵的時候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還真的有活過100歲的蝙蝠,但之前我以為黑蝠王恐怕就是全整個歐羅大陸的蝙蝠之王了。所以我立刻下跪膜拜,用我廢寢忘食研究出來的蝠語向對方表示敬意。在經過不斷的嚐試和溝通之後,我知道原來血蝙蝠與狼族之間有過很多過節。而之所以雙方不分勝負的原因在於,血蝙蝠雖然數量上占據了優勢,但懼怕陽光,所以地盤的擴充隻能以山洞為基礎。而狼族雖然也是夜間要比血蝙蝠弱一些——至少在數量上,但白天卻能活動自如。我知道了這點之後,表示願意為血蝙蝠的擴張修建可以遮光的茅草房,其高度是狼族怎樣也躍不上去的。這樣我憑借著一人之力與血蝙蝠達成了協議,使得狼族對我們薩克匈族的騷擾大大減少——隻要它們不能在天黑前離開血蝙蝠棲息的高腳茅草房範圍內,就會有很大的麻煩。少年,你也知道,狼族對抗血蝙蝠必須結成戰狼環,雖然狼族都是群居但不可能每次出動都是以結成戰狼環的最少數量——20隻以上為單位吧?所以血蝙蝠的勢力範圍因為我們薩克匈族修建高腳茅屋的舉動而變大,但是黑蝠王卻拒絕幫助我們對抗賽庫魯族,它說對人類內部的爭鬥沒有興趣。”

“直到後來我發現了一種叫做嗜血罌粟的植物後情況才發生了轉變。我研究發現,這種植物在用人或者動物的血液澆灌之後就會發出一種特殊的氣味——我們聞不到——但對血蝙蝠來說卻有致命的吸引力。我第一次用一頭羊的血澆灌了一顆嗜血罌粟後,就發現附近立刻趕來的血蝙蝠變得比平常更加嗜血——它們合力將那頭羊叼至半空中吸幹,然後又圍著嗜血罌粟打轉了好半天才離開。然後我詢問黑蝠王,它隻說:‘你很聰明,每次用鮮血澆灌嗜血罌粟,我手下的確就會聞到氣味趕到那裏。但切忌要提供充足的血源,不能它們失望,否則……還有一點,由你們人類強壯的女性來澆灌嗜血罌粟,並且用蝠語引導的話,我們會來得更快’。至於為什麽如此,黑蝠王便不再跟我解釋。所以你每次都見到朗德拉用槍頭沾了敵人的鮮血,然後由我打開裝滿了罌粟花蕾的羊皮袋讓血浸入。接著再由朗德拉念出我與黑蝠約定的暗號,這就是薩克匈族的鎮族秘法——血咒蝠。我還發現的是,當嗜血罌粟被鮮血澆灌以後將成為具有腐蝕性的劇毒——上次在帕拉森山上被狼族圍攻全靠它才免於一死。”

羅格聽到這裏心道:“裏奧雷斯長老說血咒蝠代代相傳,未免有點言過其實了。就算從雷魯伊算起,傳給朗德拉,最多也就三代而已。不知道朗德拉之前使用血咒蝠的女子是誰?”

雷魯伊似乎對上次被狼族圍攻還是感到有些害怕,頓了頓後道:“在我掌握血咒蝠之後,便找了一個機會單獨和裏奧雷斯那老頭單獨見麵,並且當場用一隻牲口演示了下效果。看到那老頭驚恐的表情,我似乎覺得這麽多年的輾轉努力都沒有白費。”

被羅格扶著的這個老人突然開心而得意地發出嘎嘎的笑聲,顯得非常的詭異。他笑得咳嗽了幾聲後道:“我雷利烏斯終於憑借著自己的一身本事壓服了這個靠卑劣手段的無賴。當時我就提出整個賽庫魯族必須離開我們能站在山上看見的範圍之內,想不到那老頭立刻嚇得答應了。不過他以為事情就這麽結束了?沒有這麽容易,這麽多年的忍氣吞聲,就這麽便宜了他?而當時我和他在事後都占卜到預言之人你的到來,其實也就是狼族當年的那句話的演變,所以便鼓動族人一前一後來到哈爾施塔特湖的西岸和東岸駐紮,希望先一步找到你。不過又是那老頭運氣好,應該是他孫女兒運氣好,撿到了你。他那孫女兒艾詩妮啊,跟她奶奶長得多像啊。”說到這裏時,雷魯伊蒼白的老臉竟然微微泛紅,羅格猜想裏奧雷斯長老對雷魯伊不但有搶位之仇,恐怕還有奪妻之恨吧?果然聽雷魯伊說道:“當年從我手上搶走的兩樣東西還沒有還就先跑了,這個老無賴,連死都要搶先我一步,真是無恥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