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吉兄弟倒也有排場,下山門來,並非是獨身一人,可說是不止兄弟三位,如今蠻吉諸方大手一舞,掌中還有一伶俐鬼童,模樣卻似山精,圓鼓的腦袋獨生角,若是再胖上幾分,果真是有些像一小金蟾化形了。

天下伶俐鬼,可有不同聲相,如同那黑白無常,其人所見不同,所有相既也是虛妄,然虛妄之外,既有本相,若不見得如來,凡人俗眼,且看了這外相俗身,倒也湊合。

“你又是誰,搖頭晃腦,莫不以為自己是說書人,既如此了解,莫非你二人,對我大唐江山心懷不軌?”

似也追問,似也逼問,心中存念,卻是進退自如,勾陳看這三名陰風穀弟子頗為莽撞,但似非頭腦全無,如今看來,既可被師門指點,乃是假扮莽撞,好似化為魚鉤一個,專釣那願者上鉤之人了。

其三人不免大笑,稱並無這般心思,也不屑有這般心思,如今大唐疆土雖牢固,如今出了這人物來,斷然也有一番皇位之爭,乃是遇見了破滅之兆,雖未必唐朝覆滅,隻是這般亂相之下,必定也是元氣大傷了。

“果真如此,此門派名為天南閣,如今敢這名字,果真是大逆不道,乃是有逆唐之義,天地同壽,堪比南山,可乃是這天子江山,覬覦許久也,這李方唐究竟何許人也,不愧是我皇族兄弟,果真是意氣相投也。”

此言稱意氣相投,眾人何不稱臭味相投,乃至程咬金都閉口不提前去那天南閣之事,隻是盯上了蠻吉兄弟三人,巧看他們身材魁梧,似修了什麽肉身法門,周身陰氣絲絲作響,煉的那筋骨好生強大,一拳之威,路邊的參天老樹可都招架不住,大有倒塌之相。

“不可,不可,老夫最不忍所見,也便是這草木衰敗,如今他乃是受盡長安之人朝拜,可隻差一步就蛻為天地精靈,若是你如今滅了這木身,可該無處容身也。”

可稱,人道高手眾多,亦是深藏不露,如今可見一斑,勾陳不過匆匆感識,便發覺眼前那老人,氣吞山河,手中忙乎之事尚且不甚耽誤,匆忙之間,似也從那毫不起眼的老叟,變為了頗為英氣逼人的負劍老人。

這劍似也古怪,赤柄黃鞘,出竅之時,也似聽見那玩鬧之音,靈氣逼人,細細看來,其中刻痕廣通天地,無所不能,其人所窺一角,都不過是井底之蛙罷了,此等劍格,果真是世間少有,該是仙人之物也。

“好劍,好劍,隻可惜,如今卻不見前輩身邊的那猴兒,莫非,此物本也是那猴兒所化,倒也難怪,若非如此,這長安之人,怎會不識你這天南老人名號?”

如今諦聽乃至小鼠兒都神通受限,可當是另有蹊蹺,勾陳卻不甚在意,乃是觀察入微,且從那說書人口中,前後吃麵之際,也聽了個七七八八,雖常人初聽乃是雲霧之間,隻是如今他對儒文之道也大有感悟,洞徹其中玄機自不在話下。

“你!竟是那李方唐的靠山,難怪在此地扮作這孤寡賣麵老人,我等卻為何看不破你此身,若非是用了什麽妖法,哼……可恥笑我等乃是邪門歪道,你天南閣號稱名門正派,如今想來,怕是和那東海之濱外,屠殺生靈無數的海閣是一丘之貉也!”

那蠻吉諸方,如今勇氣逼人,斷也顧不得些許顏麵情麵,如今雖要召開諸派大會,可乃是曇花一現,教派山門之爭自未停歇過一刻,如今諸人齊聚,便是沒甚麽官方主持,也免不了一番爭鬥,應那人道之劫了。

“不錯,爾等還算是識得天下事,隻是如今所知,倒也狹隘!”

似也洞悉萬物,天地諸物逃脫不得,如今這天南老人果真是神人是也,可稱其神機妙算,都無讚其奇妙法門,提及海翁之時更現出一番惺惺相惜之意。

“海翁同我有過一麵之緣,他是何人,我自不清楚,隻是一麵之感,倒也不是生來嗜殺之人,隻是其中蹊蹺,斷也和我等局無關係,大唐乃是真龍皇朝,卻並非要和那龍族牽連關係,否則定有災禍上門也……”

此人已近乎心道通天境,雖絕不是聖人,如今化身卻教人看其不破,乃是敖烈都做不多這般完美無缺了,心中卻愈發好奇,自己那所謂的族兄,是否真是這大唐子弟,還是何等神仙妖怪幻化而來,也要在這人間籌備那悟道契機。

“呀呀個呸,你爺爺我可不知那些規矩,天下之事,如今你等跳將出來,卻沒有山珍海味招待老程我,吃的這爛肉麵,可是老程我平生所見美味絕頂,你們可吃了熊心豹子膽,如今打翻了這碗麵來,便陪爺爺我人頭一個!”

白骨骷髏,震驚四座,如今斬掉的那頭顱,也直讓眾人膛目結舌,果真是一個枯黃的骷髏頭,卻看那三兄弟如今,肉身還是完好無損,隻是這般挪移斬首之間,果真是臉色陰沉更甚,指著程咬金破口大罵來。

“你這山人!真是好不講理,我等兄弟見你誹謗那修仙之人,如今且和我等無那關係,隻是念及天下一統,有教無類之說,且不歧視他們這些名門正派,說上公道話二句,也算是仁至義盡,如今你卻破了我等神通來,真是可恨之極!”

蠻吉諸方又驚又怒,可不知眼前這拿著木棍硬說是板斧的爺爺是什麽來曆,如今空中那魔頭相早就退去,九頭魔一脈之人,如今可算是坐山觀虎鬥,想要白收漁翁之利。

這般心思人盡皆知,歎隻歎如今清醒之人甚少,且都對著天南老人怒目相對,唯恐被他竊了天機去也。

“罷了,罷了,這位小友,可隨老夫前來一看,閣中乾坤自不對外人展露寸土,如今他等既不待見我等,這幾碗爛肉麵,且捎帶回去,你那族兄如今且待著吃食,如今閣樓之中做不得,天下間,亦是少有,唯有這長安城中做得……”